鲲鹏,一位……确实是有点迷的人士。
见蒲团好,就去抢紫霄宫的蒲团→_→
失败。
见鸿蒙紫气好,就去抢道祖发给红云的鸿蒙紫气→_→
没成。
见天庭凌霄宝殿超好看,就去抢帝俊太一的东皇妖皇之位→_→
#当然是被帝俊打回去了#
帝俊打他也不白打,作为修帝王之道的大佬,本着能拉拢一个算一个的心态,打完了之后也给了一个妖师的位置,说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哥们你爱干不干。
啥时候想做妖皇?打赢我再说。
抢啥都抢不到的哥们看看帝俊,看看太一,觉得打过这哥俩有点困难。
咬咬牙,妖师就妖师,也没有更好的offer,便干了。
接着呢,在妖族渐渐走上坡路的时候,也没少履行那教化妖族的职责,妖族三百六十五妖神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曾经听鲲鹏讲过道,完事了才顿悟做了妖神来着。
要说到这里,那其实……也算是咱们妖族的好妖师。
偏偏巫妖大战时,妖族能嗝屁的都嗝屁了,陨落的那效率和下饺子似的,大家焦急惊慌之际也确实没那闲工夫去关心谁死了谁没死。
到后来,照理说道祖是该用玄光镜倒回去再从头看一看,确定一下阵亡名单,偏偏巫族妖族天都给打塌了,道祖又得忙着给这两族熊孩子善后。
一阵善后工作完成之后,道祖还想着玄光镜倒回去呢,偏偏已经过太久了,数据重新覆盖,于是阵亡名单列不出来。
没有名单,大佬们只能把失踪人口当做了死亡人口,也以为鲲鹏是找了个安安静静的地方鲸落,造福社会了。
神特么你这么一波出现!
女娲宫中,有点见识的妖怪已经认了出来,也极诧异地开口:“妖师大人?您来干什么?”
妖师大人缓步而来,十分温文尔雅讲道理,看上去还有点作为大能的仙里仙气:“帝俊在哪里?”
“陛下已于巫妖之战时陨落。”狼族长老不悦道,“如今已然过了好几百万年,那事闹得天下皆知,为何妖师却来明知故问?”
“啊,巫妖之战?”鲲鹏祖师诧异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狼族长老仿佛看到了一个史前人类:?
偏偏鲲鹏仿佛感受不到狼族长老那看智障般的目光,只跺足遗憾状:“帝俊要与巫妖开战为什么不与我说一声再打?唉……我知他早与巫族有龃龉,也劝他忍了这口气,怎……怎么……”
一句话没有说下去,已然是长长叹息,有点老泪纵横的意思:“帝俊啊帝俊,我敬你天之骄子一世英明,怎么末了做了这么个决定,竟连自己都搭了进去!”
狼族长老那光明磊落的内心,一时之间竟然不太明白这个套路。
狐柏也是双眸深锁地看着面前这强行不知的鲲鹏,揣测他的来意。
不过做领导就是有一点好——至少这种场合不需要你亲自出面去问人,看着鲲鹏说的迷,已然另有一个头顶小角角的鹿妖问了出来:“妖师怎么会连巫妖之战,帝俊太一二位陛下已然陨落都不知?”
“你这小妖精好不晓事。”鲲鹏祖师不悦地道,“我闭关了几百万年,如何知晓帝俊太一竟做出了此等荒唐之事,若是他们没有独断专行,而是说与我知晓,与我好好商量,本座自当出关规劝二位妖皇莫要如此颟顸无知,以尽我妖师之责,哪里还能继续闭关?!”
鹿妖不知当年情形,实在是无言以对。
“也罢。”鲲鹏一句闭关便打算推走了所有的责任,看着在场小辈,一连痛惜地开口:“如你所说,帝俊太一已然陨落,倒是将招妖幡托付给了何人?”
众妖面面相觑。
要说鲲鹏一闭关就闭了几百万年,连巫妖之战都没有注意到……从本能来说,那肯定是哄鬼。
这年头有的是一闭关就好几万年的老妖精,可几百万年这种量级便是圣人……便是鸿钧老祖都少有这么豪放的操作,并且巫妖之战声势浩大,不周山坍塌之时全天下都有所感应,天塌地陷之时哪怕是紫霄宫都立地不稳,你要说在这种条件下你还能心无旁骛闭关……修寂灭道的都没你这么坐得住吧。
但……
万一呢?
这也让众妖怪不太好问下去。
然而虽不好再问,妖怪们对着鲲鹏还是有点戒心,几个妖怪便不着痕迹地挪动两步,用身体格挡在鲲鹏和狐柏之间,期待狐柏不出头,鲲鹏自讨没趣之后一句他回去闭他的关了,妖族还是过自己的日子。
那必须得问了:妖族不是缺大能么,干啥不选鲲鹏呢?
答:鲲鹏……实在是……靠不住啊qaq
——奉帝俊为主,那是当年帝俊鸟格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去追随。
奉狐柏为主,那是因为狐柏这一路上思路都很清晰,负责任的态度也很明确——人家在来收拾妖族之前在人族做下的偌大功德,就是为了给妖族填坑的,你看看人家多端正。
拒绝鲲鹏……自古以来,有好处的地方有你,担责任的时候没有你,妖族水深火热的时候你消失,这时候微有起色你却来了,一来就提招妖幡……你对招妖幡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么?
算了,信不过。
o(╯╰)o
而此时的后排,狐族大长老悄悄拉了拉狐柏的手。
不敢传音,只在狐柏手背上飞快写:“且忍忍,实在不知他来意是好是坏。”
前头是由毛茸茸和小角角们构成的人墙,后头是大长老拉着自己的殷殷教导,狐柏心里不能说不感动,便反手拍了拍大长老的手,摇头:“我的阵法里传音无妨的。”
大长老松了一口气。
狐柏接着传音:“这时候才躲不得呢,我要是躲了,长老们心里会不会不舒服,觉得我这个妖皇是个有强敌就跑的?
大长老还是摇头:“娘娘,忍一时之气啊,大家都心里有数,不会因为这件事嫌弃你的。今天在这的都是自己人,反正骗走了鲲鹏就完了,这事不会传出去,自然不会堕了你妖皇的名声。”
狐柏继续摇头:“这儿都是自己人?这儿的妖怪不说,鲲鹏不会说?回头大长老要我怎么做妖皇?”
大长老手上一僵。
狐柏见劝动了,笑了笑,捏了招妖幡大概看了看里头关于鲲鹏的记载,便把招妖幡收起来,再拍了拍自家老奶奶的手背,传了最后一句:“没事,我会会他。”
老奶奶想拦,想着无论好赖总之阻止一句“哪怕真的要会一会那也让我去啊,有什么险我给你扛着你修成了大罗金仙再和他杠……”
得嘞,狐柏已经挪动几步,越众而出:“小妖九微,见过鲲鹏祖师。帝俊陛下早便仙逝,陨落之时并未指定招妖幡之主,只近年才以执念入我梦来,直言我该为妖皇。却不知祖师有何见教?”
“你?”鲲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轮狐柏,“小狐狸,你这修为可是有些弱啊,妖皇之责我怕你是担不起,该不是……”抬眼看了一连串的妖怪,“真的妖皇并不敢站出来,倒让你个小妖精出来顶着罢。”
才想出来顶着的狐族大长老心里一凉。
狐柏真身出来本就是为了避免被人诟病贪生怕死,此时只平静道:“祖师说我不是我便不是了?那我现在若说祖师那闭关几百万年是个谎话,实际上祖师便是临阵脱逃不敢出头,妖族衰颓许多年也是不敢为妖族出面,只到如今妖族略有生机才肯现身夺幡,又如何呢?”
“你信口雌黄!安能轻信?”
狐柏却摇头一笑:“祖师,巫妖大战之前妖族在天,巫族在地,您既从那时便开始闭关,为何出关之后不先去天庭,倒来了这最荒僻不过的北俱芦洲?”
“真是不知所谓!”鲲鹏冷笑,“我这样的大能,掐指一算便知如今妖族住北俱芦洲,小妖精不会算卦,便当全天下都不会算么?”
狐柏哂笑,格外意味深长地一声:“哦?”
“哦”完之后,众妖哄笑。
——你知道算妖族如今在什么地方,肯定附带着就会告诉你巫妖大战及帝俊太一已经陨落,这会儿还轮到你假惺惺惊讶?
讲道理,在场谁不是一族之长,谁不是小时候干过点邪道这会儿正了回来的老江湖,玩足了各类操作,谁想不明白鲲鹏那“闭关”的话到底是啥意思啊:
一.巫妖大战的问题全都是帝俊太一背锅,都是他们当年没有来问过我这个妖师的意见,我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二.这些年妖族衰颓成了这样,被天道欺负成了这个德行,也不是我对着妖族见死不救,你没看着我刚刚出关么,我不知道呀。
三.我怎么说也是和帝俊太一一个年纪的老资格了,那位拿着招妖幡的应该也是个小辈吧,现在是时候出现来让我这位前辈认认脸了。
至于认脸之后……这妖皇不好欺负,那我就继续做妖师,若好欺负,那不好意思,招妖幡就需要归我了。
#后世人族的辅政大臣还有辅着辅着自己做皇帝的呢#
只是如今被狐柏三言两语拆穿……
鲲鹏反应过来,老脸微红,不过因为脸黑还看不出来,只怒斥道:“放肆!”
“我是放肆,却没有祖师那般荤素不忌。”狐柏手上手腕一抖,将招妖幡拿在手中,“我已得招妖幡认主,巫妖之战旧事小妖也知晓一二,祖师那闭关的话,倒是不能全信。且祖师既然提及,那我这里确实有一件事,大概要与祖师讲一讲道理。”
鲲鹏见着招妖幡真货,自然是想劈手去夺招妖幡,狐柏哪里能把招妖幡交到他手里,裙裾一转便躲过了鲲鹏的手,随后手上轻轻一弹。
那个方才是为了给妖怪们看犯罪证据的水幕上,现在便是鲲鹏祖师的模样。
而鲲鹏祖师在画面里,是在追逐着一口钟。
背景是天崩地裂,弱水下沉的场景——明摆着的不周山坍塌之后。
鲲鹏祖师大怒,也不太顾得上狐柏,直接一道法诀要去毁那个水幕。
“这是东皇钟,时间是巫妖大战之后。”狐柏在这个阵法里和大罗金仙都能过两招的,和鲲鹏只是玩“你追不上我”的游戏而已,她又哪里会怂,一道法诀挪开了水幕让鲲鹏一击落空,“我却不知,那时说好在闭关的祖师,为何却在太一陛下陨落,妖族群龙无首之时,不去主持巫妖之战,却遁了去抢太一陛下的法宝。我且问你,羞是不羞?!”
众妖皆太阳穴一跳。
鲲鹏一爪子要朝着狐柏抓去:“妖孽胡说!这不过是你的幻境!幻境岂能做得真?”
“我胡说?”狐柏右手挥着招妖幡,运转阵法避过鲲鹏的袭击,左手再次调动了大量归属帝俊的法力,手上照着之前陆压教过的一个操作掐了一个颇复杂的诀,喝道,“钟来!”
帝俊是太一的兄长,陆压当年作为妖族十太子,被太一抱在膝盖上玩耍时也学过驱使东皇钟的手法,如今被狐柏使出来,兄长的法力,侄儿的手法,便一把勾出了鲲鹏强行收到体内,然而因为灵物有傲气,这许多年都不肯认鲲鹏为主的一口小钟。
鲲鹏大惊失色,一个法诀下去,要限制那口不听话的钟,与此同时狐柏右手把招妖幡一收,左右手飞快掐诀动用帝俊的法力去收那口钟,同时再一催动钟上当年由太一手把手教过陆压的法诀。
东皇钟之上,太阳真火立时大盛。
鲲鹏是个水属性妖物,哪里挺得住无物不焚……好的,要是狐柏靠自己弄出的太阳真火,哪怕号称无物不焚,鲲鹏没准还能应对,偏偏那是太一自己设下,避免的就是有人抢钟,只是现在由狐柏借着帝俊的法力去催动的防御法诀。
于是,太阳真火大盛时,鲲鹏不过是伸手去碰钟,东皇钟上的太阳真火便立刻传到了鲲鹏身上,随后传播得比电流流动还快,麻溜儿从手指到手腕,从手腕到手臂,笼罩住鲲鹏也不过是一息之间。
鲲鹏吃痛收手,急急扑灭身上的火,同时,东皇钟便仿佛有灵一般,“xiu”地一下朝着狐柏这边飞。
钟身上下都是太阳真火的小祖宗狐柏可不敢摸,只再飚手速拿出招妖幡,迅速晃大招妖幡,稳稳用招妖幡托住了东皇钟。
东皇钟碰到招妖幡那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浑身上下的火焰立刻熄灭不说,还格外乖巧地变成了个小铃铛表示了自己的温婉无害,开开心心地蹦到了竟然能使出帝俊法力的狐柏的手掌心。
格外调皮地在狐柏手掌心挠了挠,一副“哎哟我可算找到组织了,这些年跟着他人家家可是委屈坏了”的苦逼小可怜模样。
狐柏:“……”
众妖:“……”
这时候,狐柏也好,众妖也好,心里都滑过一行字:
鲲鹏……你……似乎……意料之外的……菜啊。
而这个问题,在紫霄宫中——
道祖表情黯然:“毕竟是太一……”
满心担心的元始也是长长叹息:“鲲鹏对上太一,太一开心时三招,不开心时一招都是太一谦让。”
云霄娘娘叹一口气,心生向往:“人人都说太一陛下是当年的圣人之下第一人,此言实在不虚。”
陆压有些木然。
他出生的年代有些晚,没见着太一拿着东皇钟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模样,对东皇钟的记忆也不是十分深,只是叔父闲着无聊想教侄儿们学学怎么用东皇钟,他也就跟着学了。
至于东皇钟的具体威能……他依稀记得叔叔有一次太皮了,把小黄鸡里的老大哥惹哭了,怎么哄都不好,大哥就在原地打滚,搞得脏兮兮的,叔叔实在是没办法了,拿出东皇钟让大哥随便敲,敲到开心为止。
然后自家大哥果然不懂事,“叽”地一声朝着东皇钟就撞了过去,发出了格外浑厚地“咚”地一声。
结果,凌霄宝殿都给轰塌了。
大哥哭得更厉害了。
叔父毛了爪都快给大哥跪下了小祖宗你能不能行。
后来啊,是自家父皇罚大哥跪了好几日,对着叔父好一顿数落,还打了叔父好几下手板,俊俏无比的叔父都快被父皇打哭了,还得委屈巴巴用法术去重修凌霄宝殿……
偏如今,他们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