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妈妈很快就过来了,走的比红珠都快,她一脸喜气的道:“我就说了,您跟王爷那么好,怎么也该有消息了,为了这事,我还在菩萨面前许愿了呢,明日得去还愿。”
红珠也高兴的道:“您可是要去红螺寺?奴婢陪您一起去。”
崔妈妈嗔道:“还是我自己一人去吧,娘娘身边可不能没了人。”
馨宁看两人这么高兴,叹了口气,她也不想给这俩人泼点冷水,但奈何情势艰难,她对红珠道:“让宫人们别进正殿,关上大门,我有话跟你俩说。”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馨宁怎么是反倒一脸心事的样子,关好大门后,崔妈妈好奇道:“要说什么啊?姑娘。”这会儿只有主仆三人,崔妈妈便没有再称呼馨宁为娘娘。
馨宁语气低落的道:“妈妈,刚才师父来看我,说我不能留下这个孩子,留下就可能是一尸两命。”
崔妈妈大惊,道:“我不是在一直给你保养吗?你生完孩子都快四年了,为什么还不能有孕?”说着说着,她忍不住落了泪,道:“哎呀,苍天啊,你怎么就见不得我家姑娘过几天好日子啊。”
红珠也十分难过,道:“白神医也没有办法吗?”
馨宁道:“他什么也没说,拉着王爷去了一旁说话,但是估计情况不乐观。”
崔妈妈听着擦了眼泪,道:“姑娘,你怎么想?要妈妈说,不然咱们听丁大人的建议,别留这个孩子了,您还年轻,若是将养好了,以后也能生。”
馨宁看着屋里若明若暗的蜡烛,道:“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红珠反驳道:“姑娘,都说了是一尸两命,您怎么还这样一意孤行啊?”
馨宁却伸手抓住崔妈妈的手,道:“妈妈当年是专门学过如何照顾孕妇的,肯定知道如何能保住这个孩子,妈妈,你一定要站在我这一边。”
崔妈妈从来没有见过馨宁这样六神无主的时候,她有些困惑道:“你怎么突然变的这样尖锐?”先前不还说爱谁谁,我只管做我自己的吗?
段璟一路飞奔至锦衣卫衙门,下马直奔诏狱,秦流云得到消息快速了出来迎接段璟道:“王爷,您要去看谁?”
段璟冷笑道:“当然是看唐清风不惜违逆本王命令偷偷留下的那个人了,他关在哪里?”
秦流云知道这事他不好插嘴,只好道:“卑职把人关在最底层了。”
两人都是有武功在身上的人,因此都用轻功飞身去了诏狱的最底层,穿过黑漆漆的地牢,到了不见天日的最底层,秦流云在这里修了水牢。段璟站在大牢外,看见一个男人披头散发的被绑在石柱上。
这男人十分高大,身上倒是没有血迹,破烂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露出蜜色的肌理,腰腹上绑了三层沉重的铁链,两只胳膊被麻绳紧紧的吊起,肩膀上穿了细细的银链子,赫然是被锁了琵琶骨。
水牢里散发出一股臭水沟的味道,因为地下空气不流通,也没有地面上冷,因此水牢里的水并没有结冰,脚边还跑过几只很肥的老鼠,也不怕人,环境十分恶劣。段璟却面色不变,道:“他还能喘气吗?”
秦流云一愣,道:“能的,只是,他腿已经废了,应该是不能走了。”
“怎么废的?”段璟记得自己只是捅了他一剑
秦流云道:“清风想让他把他一脉的绝学吐出来,毕竟这人是唐门医脉的唯一传人,再加上他毕竟是唐门一流的天才,唐门这些年人才凋敝,内斗不止,清风和唐老爷子都舍不得杀他。”
舍不得,一句舍不得就敢瞒天过海留下此人性命,段璟冷笑一声,道:“看来是什么都没弄出来了?不然也不会气急败坏弄废了人家的腿了。”
秦流云不敢吱声,段璟接着道:“把人给我弄醒。”
秦流云见段璟语气森冷,不敢耽误,忙转身拿起地上一个水瓢,盛了满满一瓢刑讯逼供时用的盐水,“哗”的一下泼到了那人的脸上,把盖在脸上脏兮兮的乱发都冲开了,露出了脸,赫然是已经被杀死的唐暮云。
唐暮云睁开双眼,看到了一席月白色常服,头戴玉冠,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段璟,就算在这地牢昏暗的烛火下,也丝毫不损他如玉的气质,怪不得自己对馨宁千好万好,也撬不动这面墙角。唐暮云想笑一下,但是他脸上又伤,又被泼了盐水,现在辣辣的疼,只好微微扯了一下嘴角,道:“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声音十分暗哑,像是个破锣在敲打。
段璟听他声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唐暮云,本王没兴趣留你在这世上来碍本王的眼,你如今能活着,是因为我懒得理会一个手下败将。我今天来只问你一件事情,你当初给馨宁开的补药方子是什么?”
唐暮云眼神微眯,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怎么了?”
秦流云听到这里,知道此事涉及段璟的隐秘私事,知道不可再听,悄悄的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段璟出了地牢,看着低着头的恭候他的秦流云,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吩咐道:“把他提出来,弄干净了不要碍本王的眼,找个赤脚大夫给他看伤,不用治好,别死了就行,他嗓音像个乌鸦,听的本王心头火起。找可靠的手下把人看住了,别让他跑了。”
紧接着他又漫不经心的对秦流云道:“清风留下他也算是给本王解了一个忧心之事,让他官复原职吧,别在家思过了,不过不要有下一次了,下一次本王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秦流云大喜,道:“王爷心胸宽阔,卑职不及王爷万分之一。”
段璟被秦流云的浅薄的马屁拍的十分无奈,道:“行了,别学刘喜那一套。本王知道你们也算是半个兄弟,你替他隐瞒,情有可原。可是你别忘了,你是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指挥使的职责是什么,想必不用本王一一告诉你了吧。朝堂之上,容不得徇私,更容不得结党营私,若再有下一次,你知道后果的。”
秦流云内心一振,头垂的更低了,道:“是,王爷。”说完便要退下寻人办事。
段璟看着他的背影,叫住了他道:“殷玉珠不愿意嫁你,说只想一直跟着王妃,若你对她真的有心,自去寻她的欢心,若你能撬动这块榆木疙瘩,本王自会为你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