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咦”却让徐皇后吊起胆来。
“可是有什么不妥?”她也就急急地问道。
“不是,”张院判也就赶紧解释道,“是宋世子这脉象瞧着已经与常人无异了,甚至瞧着比一般人都还要好一些。”
他还真是没想到,宋世子这病,竟然真的要被许岚治好了?
听得张院判这么一说,徐皇后就显得很是高兴。
待那张院判告退后,徐皇后也就悄声同宋无忌和赵如意道:“明日一早,皇上的圣驾便要启程返京了,为了避免有人将时疫带回京城,这围场里的其他人却必须再留下来再多观察几日。无忌你大病初愈,若是留下的话,定比旁人容易染病,因此你明日一早,趁着天还没亮就来寻我,我会派人在帐外接应你们。”
说着,徐皇后就看向了赵如意:“你们只需收拾一些细软,明日搭乘宫里的马车悄悄离开,至于毡帐里的其他物件,我会另派人帮你们收拾,到时候再送回宁国府的。”
宋无忌一听就明白过来。
“事情已经严重到被定性为时疫了吗?”他就看向了徐皇后问。
为什么之前他打听到的,也不过是有一部分人吃坏了肚子而已?
“现在还不好说是否变成了时疫,只是听了他们太医院的来报,每日都有新增的病例,似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徐皇后也就同宋无忌愁道,“现在太医院的压力也很大,毕竟皇上还在这围场中呢!因此他们也就想着将皇上劝离此地。”
“那剩下的这些人……”宋无忌就不免为他们担心了起来。
“自然是要由太医院的太医们看过后才能陆续放行。”徐皇后就叹着气道,“本是一次挺让人高兴的秋猎,没想竟会遇着这种事,我瞅着皇上这两日头发都急白了好几根。”
“好在事情并非不可控,我们先行离开也只是防范于未燃,”见着宋无忌一脸忧心的样子,徐皇后也就同他笑道,“想必你们也有行囊需要整理,我就不留你们了。”
从徐皇后的毡帐里出来后,宋无忌便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皱着眉头,一步一顿,却丝毫想不明白脑海中的那个疑问。
别人的情况他不知,可添福确实是到了这围场之后才染上的怪疾,若不是赵如意上了心,这事说不定都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而且让人觉得蹊跷的是,后来发病的这些人又和先前发病的人没什么关系,至少他帐里这几个接触过添福的人都还没事。
可如果说这病症不会相互传染,那后来那些发病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么让大家发病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这一次围场里的人病得很是蹊跷?感觉大家发病好像是东一个、西一个的。”宋无忌就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赵如意。
听得宋无忌这么一说,赵如意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
“如果单纯只看腹泻的话,很有可能是因为吃了什么不洁净的东西,”赵如意也开始猜想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我会怀疑添福他们那晚吃的烤羊肉有问题。”
可后来的这些人呢?
他们中的很多人并没有吃那晚的烤羊肉,怎么也会发病呢?
赵如意也开始沉思起来。
如果不是羊肉,那还有什么?
“水!”一旁的宋无忌却灵光乍现道,“很可能有人在水里做了手脚!”
“可围场里的人都要喝水呀!如果是水的话,那为什么有的人病倒了,有的人又没有?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赵如意承认宋无忌猜测得很有道理,可也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此处被定为围场的营地,就是因为周围天然的水洼之地多,营地里这么多毡帐,并不都是在同一处取水……”宋无忌就同赵如意解释道。
赵如意那紧缩的眉心依然没有打开,而是继续问道:“可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至今都没有听闻有哪个毡帐里的人全都发病了呢?”
宋无忌一想,确实好像是这样的。
而且从那些发病的人来看,多为家中仆役,当主子的反倒没有几个中招的,这也是为什么闹出这样的事,大家的心里并不觉得恐慌的原因。
太多的疑团让人觉得困惑了!
“咱们还是先回毡帐吧!”赵如意就看了看已近正午的太阳,“刚才沈小公子还闹着中午要吃獐肉锅子,也不知这会儿还在不在帐内。”
一说起沈跃,宋无忌的脸上就有了笑容。
“那小子素来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既然他嚷着要吃獐肉锅子,等不到这个锅子,他是不会走的。”宋无忌就笑道。
果不其然,待二人并肩回了毡帐时,正遇着就见着三儿正在和沈跃理论着什么,而徐瑾之则是看好戏地坐在一旁没有吱声。
“不行,不行,这水不能用!”三儿就挡在了沈跃的跟前,死活也不让沈跃去舀她身后木桶里的水。
“怎么就不能用了?”手里还提着半腿獐子肉的沈跃显得很是不耐烦,“你别拦着我,我得赶紧把这半腿獐子肉收拾干净了,等如意回来了,就能煮着吃了!”
一想到昨晚赵如意煮的那锅狍子肉,沈跃就觉得自己要垂涎三尺了。
因此,他今日才会嚷着要吃獐子肉,想看看赵如意所说的那个辣椒面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不行!如意姐交代过,没有放过白矾的水不能用!”三儿却依旧拦在了那,丝毫不肯让步,“如意姐说了,这外面的水都不干净!得用白矾沉净后才能使用,不然会让人生病的!”
白矾?
见到这一幕的宋无忌和赵如意却是恍然大悟!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京城里开始流行用矾石净水,讲究一点的人家不管是从河里打水还是从井里提水,都得放些白矾沉净半日后才使用。
宁国府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这么一个日常操作的事,反倒变得稀疏平常,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而且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营地中倒下的多为各家的仆役,因为他们用起水来并不像他们的主子般那么讲究,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在水里做手脚,他们反倒成为最容易中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