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这个东西,沈无衣当真是不擅长。
但她喜欢凑这个热闹。
见卫子琅这么一副胸有成竹模样,她却半信半疑了,“你能行?”
卫子琅回答的毫不犹豫,“自是能行!”
如此,沈无衣想了想,又问道,“你会水吗?”
“在下自幼便会水,比这还深的都下过!”卫子琅道,“无衣妹妹莫担忧,在下年幼时便跟一群孩子去过河内捉鱼,这些小事儿,不成问题的。“
她点了点头,思虑了一番又道,“你要觉着有难度,咱们可以回家的。”
天地可鉴,她说这话当真是想着安危问题,偏生她那表情淡淡,不得不叫人觉着那是激将法。
卫子琅丝毫不见退却,反倒头一仰,“你且看着罢!”
而后,脱掉鞋袜卷起衣摆下河。
河岸上的水并不深,约莫也就到他小腿处。
但不得不夸赞一句,一个男子的腿,竟是白净的犹如女子一般,踏在水面上时,白皙得折射光晕。
这人倘若是一个女子……
想远了。
她将眸光移远了些,让自己不去瞧那抹身影,瞧这周遭如黛景色。
纵使是炎炎六月,河中的水依旧清凉。
沈无衣捧水洗了把脸,水意凉的叫她恨不得下水玩玩。
水,她自然是会的,就是嫌麻烦。
最主要的是这河里不知何时会来人,要是被人给瞧见,这名誉又得带上一重枷锁。
卫子琅的确是捕鱼的一把好手,沈无衣正埋头捡着水中漂亮的石子,耳边听得水哗哗声,而后听见卫子琅喊道,“来,给你鱼儿!”
闻言,沈无衣下意识抬头瞧去。
少年此时距离河岸有了些许距离,那本是直到小腿处的水不知竟是直接淹没了下半身,而他在水中举着叉子,叉尾上是一条鲤鱼,鲤鱼许是因疼痛缘故,翘了个弯。
少年立在水中,笑意明媚,河水潺潺,清风拂面,他似是静好岁月中得一道光景,阳光又耀眼。
沈无衣忙是拿了背篓去接。
因着离河岸有些远,他见沈无衣拿了背篓来,自己也走了过去。
上得河岸,身上的水啪嗒啪嗒的落在石子上,湿了一片岸边一片。
卫子琅将鱼丢入背篓中,而既又转身回了水里。
沈无衣这回将视线全给了他。
他的确未吹牛,在水中的他不受半点束缚,若见鱼儿游过,手中的叉子一个快准狠,不过眨眼之间便将其拿下。
这身手,的确不凡。
在水中,所有的灵敏度都会因水的载重而变低,她也会如此。
可卫子琅,动作行云流水,出手利落。
说得简答一点吧……
在深一些的河中,叉鱼是一件十分困难之事。
起先水深,鱼的表层又滑且硬,若不是身手极好,叉子落下的那一瞬间,鱼不是与其穿插而过,便是捕不着,或者因水深的缘故而插不进去。
不说别的,给她是绝对不行。
所以……她才带了个簸箕来,想着要网鱼。
毕竟簸箕比叉子,要好用得太多了。
然,卫子琅只要是见着鱼,几乎叉叉不走空,直叫沈无衣都瞧得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自然,她对自己几斤几两是知晓的,绝对是一条弄不上。
眼看着背篓里已装了七条大小不一的鱼,沈无衣笑得一双眸子弯弯,眸中笑意掩藏不住。
少年站在水中,瞧着河岸上那个抱着背篓的少女,不自觉的跟着唇角勾起。
认识这些日子以来,似乎还是头一回见她笑得如此开心。
她笑起来时,眸子弯弯,十分灵动得很。
原来她笑起来……竟是如此好看呢。
身边游过一条红色的小鲤鱼,他手腕翻转,手中叉子对准起利落就要落下。
也不知脚上踏在了何处,他还未使劲,只觉着脚下一滑,一种失重感袭来。
眼里再没了那个少女的身影,落入视线里的,是那蓝色的天空之上飘着白色的云朵。
沈无衣瞧着背篓中的鱼,合计着晚上要怎么做着好吃,忽而听得耳边咚得一声,那抹蓝色的身影消失在了河面上,留下的只有荡漾而开的水波。
“卫子琅!”
沈无衣心中一跳,立时起身站在了河岸,“卫子琅?”
方才一直看着背篓里的鱼,并未去瞧他,他这是出了意外还是潜水了?
水清凉又澈,他既会水,潜水游玩也乃常事。
可他这忽然就未见了人……
心里莫名的有些了慌乱。
“卫子琅!!卫子琅?!!”
沈无衣又唤了两句,仍旧等不到他的回应。
她此时内心焦急又担忧,当即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连鞋都未脱的就下了水去。
水清凉的很。
往方才卫子琅所站的方向而去,不多会子,水便已漫过了她的胸膛。
在水中行走太是不便。
她立时潜入水中,四处观看着卫子琅在何处。
幸好这水清澈的很,她才潜入水中便看见了那已仰面落在水中毫无动弹的少年。
他的衣带随着水而浮动,叉子落在一旁,双眸闭着,不见任何动作。
沈无衣心中一惊,忙是朝他游了过去。
先是牵住了他的手……
毫无反应。
溺水了?
沈无衣当即未再有半点犹豫,揽住他的身子便往岸边游去。
到了浅水边,因水浅而游不动时,她则站在卫子琅身后,抬着他的双臂往岸上拖去。
毕竟沈无衣力气不大,少年此时已陷入昏迷,体重比平日要重上不少,她几乎是拼劲了全力,这才将少年拖至了岸边。
“卫子琅?”
跪在地上,沈无衣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他的脸色此时十分苍白,连唇都青了几分。
沈无衣将手摸向他的肚子。
果然,呛了水进去。
当即找准心脏周边位置,给他按压起来。
他眼下还有微弱的呼吸,无性命大碍。
一边按压着他的胸,一边给他渡气做着人工呼吸。
不多会子,只听得一声轻咳, 卫子琅嘴里吐出一大口水来。
而既,悠悠转醒。
入眼得,是那个浑身湿透的姑娘。
她衣衫尽湿,发梢正滴着水,碎发则几缕几缕的黏在了脸上,巴掌大的脸上那双杏眸显得尤为有甚。
见得他醒来,清澈的眸子里荡漾了笑意,而他在她的瞳孔中,看见了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