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毛病我都能治,你们都到我家里去吧。”楚寒希让席氏和楚寒衣从镇上给她买了一些油灯和蜡烛,虽然她也已经习惯了农家小院的篝火,但油灯和蜡烛还是更方便一些。
于是,楚寒希从刘氏家出来的时候,后边跟着一长串的人,而到了家中她也没时间吃饭,开始忙着给族人们诊病,好在大家都是一些小毛病,她扎上两针或者直接用艾灸熏一熏,或者吃上几服简单的中药便能好了。
“神了!这真是神了,多年的老毛病希姐儿几针就给治好了!”楚有三胳膊有时会疼的抬不起来,他也没在意,平时都是隐隐的疼,忍一忍就过去了,这让楚寒希给扎过之后,那种疼痛感立即消失不见了,心里舒坦极了。
“小妹是真厉害,我这手腕上不知啥时候起了个疙瘩,疼的我都想把手给剁掉,没想到她一捏,那疙瘩就没有了,我也没觉得疼了!”一个村中的年轻后生一脸神奇地说道。
其他经过楚寒希医治过的村民也都感叹楚寒希医术的高超,而这一夜楚老三家的小院里就没断过人,篝火是燃烧了整整一夜,屋内的烛火也是到天明才熄灭,楚寒希更是早饭都没吃就让席氏赶去休息了,治病救人固然重要,她的身子更重要。
到了下午的时候,不但楚家庄的人来找楚寒希治病就是黄家庄的人还有其他庄子的人也都有人陆陆续续地来了。
“楚姑娘,这是二十文诊金,你别嫌少,我再让娃儿回家给你背一筐柴去。”邻村的一位老大娘被儿女扶着,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包了好几层的麻布,里面是二十个铜板,那是她攒了好久的家当,不多但却是她能拿出的全部。
“诊金您留下七个铜板就行,师门有规矩,诊金只收七枚铜钱,药方免费赠送,我这里还没有太多的药材,所以你们得去镇上药铺抓药!”
七柳镇虽没有什么大夫,但却是有一家专门卖药材的药铺,只不过小了点,但寻常的药材也是有的。
眼前这位老大娘是村里一个婶子的娘家亲母,也是这几日楚寒希除了黄景治看得第一个外姓人,所以当对方给了诊金她并没有拒绝,而是从二十枚铜板中拿了七枚,并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对方,然后又对那些还未轮到诊病的人说,“大家若是现在有七文钱便当诊金给我,若是没有以后补上便是,父辈没有,子辈可还,子辈若无,孙辈续上,总之记得给我就行。”
“小妹,你的诊金为何是七个铜板?”楚世乐伤口有些出血和痒,他是特意来问楚寒希的,刚到这里就听见她对别人说诊金的事情,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这是师门规矩,我曾听家师说过几句,他说无论是医者还是病患都应当敬畏天地鬼神,更应懂得为人之道,世间万物化为药材灵石解人病痛,我们也应回敬它们,所以这七枚铜钱是医者之德、病者之敬,多一枚则贪,少一枚则亏。”这一次面对他人对“七枚铜钱”诊金的疑惑,楚寒希没有简单带过,而是给了众人一个更加详细的解释。
“原来是这样,我这就回去给你拿银子!”楚世乐说完就跑回家了。
而其他人听到楚寒希这样说,也都纷纷点头称赞,虽然大道理他们不太懂,但楚寒希说的没错,作为凡人就应该敬畏天地神灵,而且像楚寒希这样的医者,不但能把人的病痛治好,要的诊金还极少,这年月即便是去要饭也能凑齐七枚铜钱,而这七枚铜钱却能救一个人的性命,这样的医者才是真正有医德的人,是他们这些最穷最贱最苦的老百姓所需要的好大夫。
不过,这世上有医德仁心的好大夫,也一定会有医德败坏之人,此时七柳镇上唯一的一家药铺——诚源药铺外正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
听说诚源药铺的费掌柜给县老爷介绍了一位府城来的名医,结果没想到这名医是庸医,竟给新任知县大人开错了药方,差点儿把彭知县给害死,一大早费掌柜就被衙役给带进了县衙,还听说黄家庄的族长也告费掌柜差点儿害死了他孙子。
“费掌柜这人一向本分,也不知在哪里认识了这害人的庸医!”围观之人都有些不解,这位费掌柜在镇上的名声一直都是不错的,除了有点儿惧内,为人做事一向老实谨慎,这次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与此同时,人群中有一个戴着斗笠的中年男子压低帽檐匆匆从药铺离开,然后很快进了费家后宅。
此时,诚源药铺的掌柜夫人马氏正一脸慌乱地坐在房内,待中年男子进门之后忙起身问他:“你姐夫在县衙可还有救?”
“姐姐,现在你赶紧收拾一下跟我回玉竹镇吧,这里咱们呆不下去了,姓费的是个没用的,估计很快就能把我招出来,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个姓楚的丫头多管闲事,彭纪没死,姓黄的那小子也没死,黄冒财正四处找我要银子呢!快走!”中年男子摘下斗笠,一脸的横肉,显得凶狠无比,面目与马氏有几分相似,长脸吊梢眉,很是刻薄的样子。
“可是——”马氏还是有些舍不得在七柳镇打下的家业,姓费的虽然无能但对她却也是好的。
“姐姐,那姓费的如今惹上官司,定是要在大牢里待一辈子的,你要在外边守活寡吗!别傻了,把家里值钱的都带上,回到玉竹镇你还怕没好日子过!”马三荣是马氏的娘家弟弟,山匪出身,读过两年书,得江湖游医教过一些医术,这次他是得了令专门来七柳镇办事的,结果事情给办砸了。
一句“守活寡”让马氏心一狠,她原本就是姓费的续弦,现在人进了大牢,怕是救不出来了,再说这开错药方的其实是她亲弟弟,万一在此惹上官司可不好周旋,还是走为上策。
“好,你等着,我把药铺也给卖了!”既然要走那就走个干净,什么也不给姓费的留下,让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自个想办法去吧。
马三荣心头一喜,事情虽然办砸了,但也在这里小赚了一笔,那黄冒财为了让他害死黄家村姓黄的那小子,可是给他二百两银子呢。
马氏姐弟忙着把费家掏空,而因为诚源药铺掌柜的出事,反而让楚寒希的医名迅速在七柳镇甚至整个晖县传开,尤其是她说过的那些话更是成了百姓田间地头热议的事情。
以至于楚寒墨回程的马车还没到七柳镇,他就听到了路上有人嚷着县上出了位医术特别厉害的女大夫,医术高,诊金少,银针一出手,病痛全没有。
“这——说得该不会是小妹吧?”通往七柳镇唯一的官道上有三辆马车缓缓而行,行驶在最后的那辆马车内,孔远诚也听到了路上几个农人大声嚷嚷说话谈笑的声音,因为楚寒墨身体经不起颠簸,所以马车一直行的都极慢,不然也不会三天还没到七柳镇。
“十有八九是她,小妹这医名一旦传开,我只怕会有不少麻烦找上来,如今我又是这个样子,谕知,如你能护她一二,我感激不尽!”楚寒墨虽出身寒门,但也是一身傲骨,从不轻易求人,如今关乎自家妹妹,他也只得张口求自己的好友。
“敬之放心,她喊我一声谕知哥哥,那便也是我家小妹,我护她自是应当,你不必多想,专心养伤,小妹既然说能治好你,你就要相信她的医术,即便你以后真的无意仕途,那么善庐书院也定会有你一席之地。”孔远诚看着楚寒墨承诺道。
“谕知,多谢你!”楚寒墨自是知道孔远诚不是在宽慰他,而是真的打算让他长留善庐书院,只是他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自己不成为家人的累赘。
只是,一想起前两辆马车里坐着的人,他的心不免又有一些焦躁和担忧,还有很多不解和疑惑,为什么他们这次要跟着自己回晖县老家呢?
他总觉得这一趟回家后会有某些东西变得很不一样,至于是什么,他真的猜想不出来,只希望是好不是坏,是福不是祸!
三辆马车到楚家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孔远诚掀开马车帘的时候,楚寒墨却看到往日这个时辰本应静寂无声的村庄竟然有灯火人声,而且还有不少人从他们马车旁走过,往村西的方向急行。
而且马车快到自家门前的时候人就更多了,不过楚寒墨发现这些人都排着队不停地往自家亮着光的正屋方向望,并且离家越近他越能闻到一股很舒服的药香,让他觉得身上的疼痛都少了几分。
楚老三家左侧是大片的无主荒地,此时倒成了临时的停车场,楚寒墨一行人的三辆马车便依次停在最靠篱笆院的位置,然后马车里的人也都走了下来。
原本当地的百姓见到带篷马车的机会就很少,这次一下子就是三辆,真是太罕见了,所以他们全都齐刷刷地看向马车,想瞧瞧究竟是怎样的人物来了。
只是天色昏暗,瞧不真切,只看到第一辆马车下来三个人,第二辆马车下来两个人,第三辆马车先下来一个人,然后三名车夫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块木板,又从第三辆马车里抬出一个人来。
待这些人走近光线之中,就听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道:“墨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这一喊把屋里屋外的人都给惊到了,尤其是正在灶房里做晚饭的席氏,扔下手中的勺子就跑了出来,看到楚寒墨被人抬着出现在自家院中,整个人都激动地颤抖起来。
“墨哥儿——”席氏跑到了楚寒墨面前,看着他泪流满面,悬着许久的心终于放了少许,虽然楚寒希一直说楚寒墨已经无事,但她总是担忧。
“姑姑,我没事!”楚寒墨一脸含笑地看着席氏宽慰道。
“哥哥!”楚寒希听到外边的动静也跑了出来。
楚老三看到楚寒墨被人抬着进了家门,眼中泪水也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爷爷,让您和姑姑担忧了,是孙儿不孝!”楚寒墨看到楚老三愈加苍老的容颜,愧疚心更重。
“哥哥,这几位是你的朋友吗?快请进吧!”楚寒希很自然地询问楚寒墨,然后态度大方地朝着他身后几人行了一礼,这其中除了孔远诚身前那位儒雅的中年男子,她可是全都认识的,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霍维会跟着来。
“爷爷,姑姑,小妹,这位是我老师善庐书院的山长孔先生,他旁边的是我同窗也是我常提起的谕知,这位——”介绍完孔令旭和孔远诚父子,楚寒墨又看向了戴着面具的伟岸男子,瞥了一眼楚寒希,然后说道,“这是我在府城结识的好友霍公子和他的两名侍卫庭空和续风,这位则是药谷的徐诺徐大夫,是小妹你——师兄苏辛新收的弟子。”
“楚家寒希见过孔先生、谕知哥哥、霍公子、徐公子,几位先请进屋吧!”楚寒希先将几人请到了东间,如今正屋和西间都有病人。
席氏也对着几人行了一礼,而孔令旭见她行礼,忙回了一礼,孔远诚也跟着行了一个晚辈礼,令楚寒希意外的是,霍维竟也跟着行了晚辈礼,他可是堂堂的小王爷,皇家人,竟也屈尊降贵向一个乡野农妇行这样的大礼,他究竟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就是苏辛?或者发现了更多其他的事情?
对于霍维突然出现在楚家庄,楚寒希心中疑惑重重,但也无法当众询问楚寒墨或者徐诺,只得面上不显,请几人先进屋。
“苏辛的师妹?”走在最后的续风看着楚寒希进屋的背影双眼开始迸发出惊喜的亮光,他就说嘛,主子怎么就一时心血来潮非要跟着来这穷乡僻壤之地,而且苏神医离开之后他根本就不让徐诺下针医病,再看看这院里院外等着诊病的人,就是不知道这位楚姑娘和苏神医谁的医术更高一些。
这时,续风拉住跟着往前走的庭空,小声地问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有苏神医的师妹在?”
庭空就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了一眼续风,然后甩开被他拉着的袖子,没搭话继续跟在霍维身后进了屋子。
“你这是什么表情!”续风很是不满,他敢肯定刚才庭空绝对是在鄙视他,可他说错什么话了吗?没有吧!
众人进了东间,席氏和楚老三就找凳子让孔令旭几人坐下,然后席氏就忙着先去灶房烧些热水。
“家中简陋,孔先生和几位公子莫要嫌弃!”楚老三已经十多年没见过家中来“贵客”了,他是宫里出来的,什么人什么气质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眼力。
译州孔家出大儒,更别说眼前这位是善庐书院的山长,即便身不在朝堂,那也是连帝王都敬重几分的人物,至于这位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霍公子,那种天生的贵气和上位者的气度让他见了就禁不住低头弯腰,不敢直视,想来家世身份也定然不俗。
“楚世叔不必见外,这次墨哥儿出事,是我疏忽和考虑不周,对不起!”年近不惑之年的孔令旭一身素色儒衣,玉质金相,文质彬彬,全身透着闲雅雍容,言语之间更是极为亲和有礼。
所以他的话一出口,楚老三脸上竟是有了慌乱之色,忙躬身说道:“老汉不过是乡野之民,怎当得了先生一句‘世叔’,孔先生莫要折煞老汉了!”
“楚世叔虽是小民却全了大义,你能将三个孩子都养得如此出色,令在下十分佩服,这句‘世叔’您当得,更应得!”孔令旭由衷地看着楚老三说道,并将他双手扶起,眼中竟满是感激,看得在场众人心中都有了疑惑。
这位孔山长看来是真的很喜欢楚寒墨这个弟子,爱屋及乌连他的家人也都表现得很是尊重有礼。
“师叔,我去给人诊病!”徐诺不管他人,先走到了楚寒希面前,对着她就是一个弟子礼,然后定定地看她一眼说道。
“好,你去吧!”徐诺的自来熟让楚寒希无奈一愣,顺道看了霍维一眼,心中苦笑自叹,这位霍小王爷可不是傻瓜,她当日在府城女扮男装但声音并没有刻意伪装,聪明如他应该是已经发现了吧。
当楚寒希看向霍维的时候,霍维也看了她一眼,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楚寒希是赶紧躲开了,霍维也没再看她,以免她尴尬。
楚寒希先给楚寒墨诊了脉,发现他这几天身体休养的还不错,下个阶段就可以开始主要治疗双腿了。
之后,她便先告辞出去了,而且一进正屋先把徐诺给拉到了一边,低声问道:“你怎么把霍小王爷也给带来了?”
“不是我!”徐诺莫名有些委屈。
“不是你?!那是谁?”难不成还是霍维自己上赶子非要来的?
“是你哥哥邀请他来的!”徐诺老实答道,他心中可是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霍维跟着来,因为他来就代表他已经知道了苏辛就是楚寒希,而且就是奔着她来的,要是这人缠着他师父,他师父就没更多时间教他医术了。
“我哥哥?不可能!”楚寒希当即便说道。
在她的印象中,楚寒墨绝不是趋炎附势之辈,而且他知道自己就是苏辛,本就不太想与霍维这种权贵公子扯上关系,更何况自家哥哥也不是个蠢的,他肯定清楚一旦霍维再次见到自己,定是能发现自己便是苏辛的,他不会让自己陷入麻烦与危险之中。可为什么徐诺会说是楚寒墨邀请霍维的呢?
“可能!”徐诺见楚寒希不相信便口气肯定地说道。
如果是别人或许不可能,但若那人是霍维,就一定可能,连他爷爷那种老顽固都能说动还让自己出谷救人,更别说是楚寒墨这种所谓君子之风的书呆子了。
楚寒希决定待会儿人少的时候好好再问问楚寒墨,为什么霍维会跟着来?
有了徐诺这位神医在,看病的队伍很快就缩短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全部结束了。
“楚姑娘,你师兄真是苏辛苏神医?那你知道回阳九针吗?知道怎么用针缝合伤口吗?中了砒霜之毒你能救活吗?你会治头疼之症吗?”楚寒希这边最后一个病人千恩万谢地离开之后,续风就一脸讨好笑意地凑到了她跟前。
楚寒希有些好笑地看了看此刻的续风,再看一眼他身后的冷面侍卫庭空,这两个人差别还真是挺大,想了一下她正要开口回答,却听到庭空对她说道:“楚姑娘,我家公子请您去东间诊病,以后只能继续麻烦姑娘了!”
庭空这话说完,楚寒希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怕是霍维早已经清楚了,只是他是何时得知的,又是怎样得知的呢?还有,他是否知道自己在烈北王府经历的一切?如果都知道,那他不说,又是意欲何为呢?
一时间好多问题充斥进楚寒希的脑海,竟让她有些失去冷静,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霍维既然没有挑破,她也权当糊涂好了。
“小妹,之安兄寻医多年只信你的医术,所以这次他才跟我来晖县,他在府城亦知你我是亲兄妹,你既不愿意挑明,他便只能隐瞒不知了。”一进屋,半躺在木板床上的楚寒墨便出声替霍维解释道,而霍维安闲自在地坐在对面那张木板床上,此时孔令旭和孔远诚父子并不在屋内,楚寒希也没发现他们何时离开的。
原本想当着霍维的面装糊涂的楚寒希听到楚寒墨这样说,就知道他口中的“之安兄”十有八九就是指的霍维,原来他的表字是“之安”,那这“糊涂”是没法装下去了。
“情非得已,还望霍小王爷莫要怪罪民女!”楚寒希只得对着霍维福礼歉意道。
“小妹莫要见外,我与敬之一见如故,早已经是知己良朋,你以后同唤谕知兄那样,唤我一声之安哥哥即可,在外我并不想他人知我是烈北王府的小王爷。”霍维此时也说不上是什么心理,只是听到楚寒希一见面便称孔远诚为“谕知哥哥”,心中便不是滋味。真要算起来,楚寒希可是烈北王府八抬大轿正门抬进去的他的“妻”,虽两人并未挑明这层窗户纸,但自己和楚寒墨如今也是好友,他喊她一声“小妹”,她唤他一声“之安哥哥”,这并无不妥,甚是应当。
不过,楚寒希却不是如此想法,虽然霍维语气不轻不重,甚至听起来还十分地亲和有礼,可她就是觉得有哪里别扭,她和霍维的关系好似没那么亲近,但霍维提到孔远诚,她又觉得同孔远诚初识之时便出口叫他“谕知哥哥”,所以现在叫霍维“之安哥哥”好像也不是不能说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