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杨鼎的笔迹微微一顿,又是一行字:“你为那个臭丫头着了魔,连自己的性命都险些搭进去,还害得我杨鼎陪着你活受了几个月的罪!现在麻烦你过来听听我的脉,然后把解药配来救我出去!”
明绢不是他的未婚妻!
他有妻子,据杨鼎的说法是,他方重仁为了他的妻子把什么事都做绝了!
狱室里,他想了想,静静问杨鼎:“我到底做过什么?”
杨鼎酷酷的瞪他,写下七个字:“回头自个儿问你女人去!”
“她在哪里?”
杨鼎又落下几个字:“她在你心里!你中了她的毒!”
尹寞没有离庄,而是很平静的住了下来,既在养伤,也在为杨鼎配药,更因为他要还明绢的恩情,每日里取自己的血去解她身上的罕见奇毒。
她中奇毒毁了秀美容貌,他有奇血能救她延其性命!
那一天,庄主朴恩来跟他商量:“你的身子康复的差不多,早日和明绢行了文定之礼可好!”
他微笑的喝茶,是上好的龙井,茶香幽幽,他不答反问:“我能见见老太君吗?”
庄主楞着,和善的脸上顿时乍现警戒之色,问:“你怎知府中有老太君?”
他淡淡道:“明绢无意间提及的!”
庄主深深瞅了一眼,像是在琢磨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关乎穿雁山庄的事,尹寞太深沉,明明淡淡然然的一个人,却有着比海还深的心思。
朴思睇望了半天,才道:“老太君不见外人,哪里你若与明绢行礼成亲,她自会来见你!”
一顿之后,他又问:“半月后给你们成文定之喜如何!”
他淡淡一笑,点头:“听庄主吩咐!但是,请庄主容我往镇上买一些我想要的东西!”
他不会娶明绢,但他想见那位神秘莫测的姥姥!
回雁峰里别有洞天,他用尽心思的在那里寻找过,终是难见其影!
于明绢,他没有一点点感觉,之所以答应,皆是因为想寻找某个答案!
对于朴家除了感恩之外,尹寞没有太多的热情可言,客客气气之下,是疏离情形淡泊!
倒是那匹通体雪亮的骏马惹来了他全身心的关注和喜爱。
第一次看到马厩里的那一匹英姿勃勃的白马,他的心豁得一震,不经大脑的脱口就喊:“逐风!”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假思索的喊出这个名字,一刹那间,这个名字就像闪电般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蹦出来,那么天经地义,那么的理所当然。
不错,它正是逐风!
就像有心灵感应般,正在吃草的白马,闻声骤得抬头,灵气的黑眸盈盈一闪,一抖滑溜的鬃毛,嘶嘶长鸣一声,便绷断了僵绳,直奔他而来,围着他直转,还伸出热喷喷的舌头来卷他的脸,看得陪在他身边的朴明雷目瞪口呆,嫉妒的大叫:“这个畜生,竟认人,我想骑它,它连马背都不让我碰一下,大哥唤了它一声,它高兴的把马缰都绷断……”
那口气咬牙又切齿!
第一眼,他就知道,它是他的座骑。
它是马中的王者,神骏行如风。
驾着它纵行于山林,恍惚中,他有一个奇怪的幻觉,仿佛能听到了满山的铃笑,似乎感觉到了那醉人的娇柔满怀!
喝马而止,山巍巍,水潺潺,幽幽林道中,残阳如血的晚霞里,却唯有自己形单影只的长长倒影!
那夜梦回,无数个巧笑倩兮的模糊丽影在大脑中持续凌乱的翻来覆去,心里有种重获珍宝的欣喜若狂,他真得很想知道她是谁?是谁令他魂牵梦萦,他却怎么也看清楚她的样子!
那夜无眠,花廊月下,繁星点点,梦中之人呼之欲出,每每又功败垂成,满心的爱怜皆化成无限的倜伥。
然后,他才避开了层层庄卫,去见了杨鼎,才知道心里念想的人儿叫叶依灵!
他有妻子,为她甘愿以命相搏,只为了治她身上的蛊,只为了将来的朝朝暮暮,结果,他意外的忘了一切!
出来后,他信步而走,不知不沉中就来到马厩,揪着逐风的滑亮的鬃毛,是无限感慨。
他很想弄明白个中的究竟,却有许许多多的原因,牵藤拌缠着他,一时之间茫茫然一片。
杨鼎没把事说全了,留了无数疑问让他去深思!
无头无绪之下,他骑上逐风夜奔于山间林道,临风驰骋,无限舒畅,又无限惘然。
牵马漫步,他待它如挚友,细细喁语,山林间,马儿低嘶,马瞳亮晶晶,递送着难以名状的神情!
昨天,他一如平常骑着逐风往附近的镇上,美其名是买东西,实际上,他在等姗姗来迟的娇客。
按被锁在地牢里的独孤陌的说法是:他们该来了!
也正是昨日,素来驯顺的逐风在归程中不安的嘶叫!
晚上的时候,看马的小厮颤颤微微的来报说逐风走丢了,他神色自若的淡言:“没关系,它会回来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