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闲着没事出来游山玩水,听说这里有神仙出没,就想着寻幽探胜一番,没想竟迷了路掉到这里来了!”
钟炎听得成王问话,目光一烁,将她往身后一掩,含蓄的答了一句,而她则默契的匿到他背后,再不愿踏上前。
朱祈钰此人,其实她是见过几面的。
八岁时初见在于世伯的府邸,他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皇族贵公子,长她两岁,却淘气恶劣的不得了。
那一年寒冬腊月里,他跑到于伯伯府上玩,不想将先王赐的一把随身匕首落进了湖里,一下子便整得满府不得安生。
后来,匕首是打捞到了,随侍的一个婢女却也因此莫名的被吓死了。
她见得那情景,瞧不过去,便拉着他到无人处狠狠斥了一句说:“生在尊位,倚着尊荣肆意胡闹,却不知克已为人,真不知你的书读到哪儿去了!”
当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娃儿,却已是读书千卷,知书达理,犹其见不得他人贱薄了别人的性命,加上孩子性情,口直心快,根本不去忌讳什么,就直斥他的任性。
而这皇家的娇贵主儿自小就被人捧在手里惯了,纵然因为自己而害别人丢了性命,心里也并不以为然,那时叫她这小小的女娃儿教训,当下就涨红了脸,驳回道:“便是一个奴才,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况且是她自个儿胆子小,吓死了也活该!”
见他不知悔过,她实在气不过,就不依不饶的又责了一句:“你若不任性的腊月行舟破冰而嬉,就不会害了别人的性命,且叫多少人受了罪,于这寒天冻地的天气里下水为你打捞,你自问你就一点也无错么?难道这便是你身为皇子的教养么?”
她说的话实在很放肆,本以为这娇生惯养的皇子会暴跳如雷,保不准就往上面一告状,连带着把于伯伯也给牵累了,谁知没想他当场窘起脸,竟没有再争辩什么,呐呐的瞅了她一眼只小声道了一句:“从小到大倒真是没人敢责我一句错过!”
待到十岁随着父亲又去了京城,那日随着于家妹妹去了八王的园子方又见到了他,那时的他倒是斯文有礼了不少,只不知怎么,见得面就一味的缠着她,又是游园,又是对诗的,一会招她笑,一会儿又故意惹人生气,竟腻着她不肯放人,第二天还追到了于家来。
来时她与父亲正要起程回平阳城,见到他们要离去,他怅惘的站在瑟瑟的秋风里笑不得,直到他们上了马车要走了,他才冲上来对着她深深的说:“过些日子我来找你,咱们再吟诗作对可好。”
她笑着未置一辞。
而自那次一别,他们便再也没了直接的接触。
过了些年,他倒真的跑到了平阳拜访,且连了两天不肯离去,还是一个白髯的老者将他硬拖着离的府。
那一次她不曾与他正式会面,因为已及笄成年,深闺女儿家怎能露脸于外人,人家虽然是亲王,却还是叫不知趋炎附势为何物的父亲挡了过去,而她只远远的的瞧见过于内院门墙外被寒宁竭力拦截在门外的那道翩然身影。
后来,她才知道那一次朱祈钰上门来不是单纯的拜访昔日旧识,竟是冲着她专诚来提亲的!
那一刻她着实吓了一跳,所幸被父亲回绝了,秘而不宣,倒也无人知道。也是那一年,他在京城里行了大婚之礼!
事隔这么多年后,再见儿时旧识,想着他曾经来提过亲,就不免生出一股子说不明白的别扭。再则八九年之前他还未封王,只是一个带着一些淘气、被宠坏的的孩子,而十年后,已是面如冠玉,周身上下浸透着皇族的尊贵之气,多了几分少年亲王的威仪,意气焕发之极,也越发显得陌生。
待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