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这里其实还有个问题, 那就是李老夫人特别想问, 还问出口的, “阿凤的生母, 就是秦太太。”
“不。”李镜淡然笃定, “如果相公的生母是母亲, 按照我对相公生父的推测, 那么,母亲也是侍奉过陛下的人,现在的母妃不会忽视她至此。母妃对待母亲的态度, 不像对待一位侍奉过陛下的宫人,更像是对待下人。所以,当初, 母亲的话也只说了一半的实情, 她并不是相公的生母。”
李老夫人露出淡淡的倦色,道, “你不要来问我, 我也不晓得。”
李镜闪过无数的震惊诧异、甚至一丝不可名状的悲伤, 她轻声道, “我已经知道了。”纵是皇子, 哪怕是在民间长大,又有什么不能认的?何需直接就要记在愉亲王名下。宫里不是没有庶出的皇子!能让宫里如此讳莫如深的,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 秦凤仪的出身, 更在皇长子之上!他并不是一位庶出的皇子,而是一位嫡出的皇子,而能在皇长子身份之上的,也唯有一个可能——
只是,李镜百思不能其解,“那位娘娘,不是在陛下登基前就过逝了么?如果相公是那位娘娘所出,焉何会在流落民间?”
“这些事,不过旧事。”李老夫人道,“阿镜啊,当下要紧的事,是你们如何平安的活下来。”
李镜显然早在月子里把这件事思量清楚了,她原也只是推断丈夫是皇子,但没想到,还有个更要命的身份,李镜道,“眼下陛下还年轻,在这京城,谁在这个时候先动,谁就输了。”
李老夫人道,“这件事,暂不要告诉阿凤,他那性子,若是知道他亲生母亲的事,断然是忍不住的。”
李镜长长的叹了口气。
李镜回家时已是傍晚,她是等父亲回家后,父女俩秘谈之后,才回的王府。
愉王妃还说呢,“如何现在才回来,阿阳盼你盼的,小脑袋一直望着门口呢。”
李镜忙接过儿子,笑道,“跟祖母说话说久了,一时忘了时辰,见我父亲落衙,才晓得都傍晚了,我连忙回来了。”见儿子一直在她胸前拱啊拱的,李镜拍小屁股两下,“母妃,我去里间给阿阳喂奶了。”
“去吧,阿阳中午吃的奶妈的奶,下午又吃了一回,刚刚喂他,又没吃,定是等着你呢。”愉王妃让李镜喂孩子去了,阿阳呶着小嘴,拱着小屁股,吃的那叫一个香甜满足。
晚上待愉亲王与秦凤仪回府,大家一并吃了晚饭,愉王妃就让夫妻两个回春华院歇着去了。
秦凤仪说些宗学的事,就开始逗胖儿子了,刚满月的小孩子可懂什么,硬是能叫秦凤仪逗得咯咯直笑,李镜瞧着这父子俩如此高兴,也暂把心事放一旁,道,“你别逗他了,把阿阳逗得精神了,晚上又不睡了。”
“现在还早哪。”秦凤仪还说呢,“今天我给咱们大阳洗澡。”
李镜道,“大阳都是中午太阳正好的时候洗澡,这会儿天晚了,别给他洗了。”
正说着,阿阳就拉了。秦凤仪就抱儿子玩儿呢,倒没拉他身上,屁股底下还包着尿布呢,却是免不了臭味儿蹭一身。
秦凤仪给儿子臭的直皱眉,连声道,“快快,张嬷嬷,赶紧,唉哟唉哟,抱远些,臭死我了。”
张嬷嬷跑进来,笑着接手了大阳,给大阳换了尿布,丫环端来温水,又给大阳洗过屁股,擦干净。秦凤仪那边也换衣裳,大阳还转着小脑袋想找他爹玩儿呢。秦凤仪在床上一躺,道,“就说我睡了。”
李镜接了儿子,与张嬷嬷道,“一会儿再给大阳裹尿布吧。”
张嬷嬷应声退下。
李镜把儿子搁秦凤仪脸上,秦凤仪大呼小叫,“唉哟唉哟,他抓我头发了。”把儿子搁臂弯搂着,先闻一闻,便一声声的“小臭臭、小臭臭”的不停叫人家,捏人家肥屁股,小胖腿,秦凤仪还道,“大阳怎么总是晚上拉屎啊,不能白天拉啊。”
李镜道,“这也奇,不见你他也想不起拉了,总得你回来才拉。”
“唉哟,这可真是肥屎不拉外人身了。”秦凤仪感慨一回,继续跟儿子一道玩儿了。因为现在接手宗学,秦凤仪道,“以后,咱儿子可得好生教,瞧瞧学里那些个小崽子们,唉哟喂,讨人嫌的很。”
李镜笑道,“教儿子就是你的事了。”
愉王妃是个时常进宫的人,以往李镜月子里没办法,如今既出了月子,李镜身体也恢复的挺好,因着孩子这嘴给养刁了,必要吃李镜的奶,李镜也没急着去瘦身,故而,脸上较先时有些圆润了。这于李镜的身份并无妨碍,反是妻凭夫贵,如今秦凤仪成了愉王府的世子,李镜自然就是世子妃了。故而,愉王妃进宫里,也带着李镜和孙子一道进宫,给太后请安,也陪太后说话。
相较于先时李镜进宫多是要求长辈带她进去,如何已是随时都可以进宫了。慈恩宫永远是富贵繁华的地界儿,不论是宫里服侍的青裙宫人,还是来往的宫妃贵人们,皆是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如今见着愉王妃带了李镜母子进宫,愉王妃要行礼,早被裴太后免了,两人早便是多年的妯娌,一直关系不错。李镜抱着孩子行过礼,裴太后笑道,“前几天阿阳过满月,我就念叨着呢,听大郎说,这孩子长得很好。过来给我看看。”
大阳有神仙公子秦凤仪这个爹,固然他娘不大美貌,但那也是相对于他爹的相貌而言,何况,这孩子是真的很会长,除了鼻梁像母亲,八成相貌都似父亲,便是肚子里很有些别个心思的平皇后与小郡主都得承认,这小崽子生得不错。那样雪雪白的皮肤,双眼皮,大眼睛,现在就能看出鼻梁高高的,一点儿不矮,小嘴巴巴嗒巴嗒的咬着手指,被裴太后抱在怀里一点儿不闹,就是抓着裴太后手腕上的金镯玩儿,裴贵妃笑道,“可真是个乖巧孩子。”
裴太后也说,“生得也好,委实俊俏。”
平皇后道,“相貌倒不似阿镜。”
李镜笑,“阿阳就是鼻梁这里像我,其他都像相公,母亲说,阿阳的相貌,与相公小时侯一模一样。”
阿阳本就生得得人意,况又不淘气,裴太后抱着他,他便老实叫抱着,时不时咬一咬手指,还伊伊哑哑说话一般,裴太后笑道,“哀家这儿也倒有几样皇孙们常玩儿的玩具。”叫宫人找了出来,逗着阿阳玩儿。
阿阳倒也乐呵儿,人一逗他就欢脱了,自己就咯咯咯的笑出声来,裴太后笑道,“可见是真高兴了。”
愉王妃笑,“在家也是这般,一天都这样高兴,等闲都不哭一声的。洗三的时候,别个孩子吉祥姥姥一洗就哭了,阿阳这里,怎么都不哭,把吉祥姥姥急的脑门儿直冒汗,还是我拍他屁股两下,这才哭了两声也立刻就好了。”
裴太后笑,“这孩子,生来不爱哭,定是个有福分的。”
李镜笑,“就盼他应了娘娘的话,平安一世才好。”
裴太后抱了会儿,就交还给李镜了,裴贵妃半路截和,“母后给我抱吧,我看这半日,可是馋死了。”
裴太后还留了愉王妃李镜婆媳在宫中留膳。
景安帝知道此事后还说呢,“咱们也看看去,听凤仪念叨过好几遭,先是说丑,后来又说变好看了。”孩子到底什么个样,实在是令人好奇。
马公公见陛下心情不错,笑道,“愉世子那般形容,常人在他眼里怕都是看不得了,他眼光太高。”
景安帝一笑,便去了慈恩宫,一见着阿阳,心说,这还丑呢,那不丑的得是啥样啊?景安帝未令众人行礼,笑道,“听凤仪说过好几回,还说阿阳生得丑,他这眼神儿可真不怎么样。”
裴贵妃笑道,“愉世子怕是照镜子看惯了自己的脸,才说阿阳丑的。”
大家说笑一回,景安帝瞧了回孩子,还问了李镜些个孩子的事,李镜笑,“先时月子里还看不出来,如今大些了,但凡醒着,总要人跟他玩儿,玩儿累了才肯睡。”
景安帝问,“照顾阿阳的是哪几个嬷嬷。”
张嬷嬷李嬷嬷忙上前行礼,景安帝道,“好生服侍小主子,以后自有你们的好处。”
二人连忙道,“奴婢定一心一意服侍小世子。”
景安帝命一人赏了十两金子,见着阿阳,景安帝很是高兴,非但一并留在慈恩宫用了午饭,还给了阿阳不少赏赐,方携皇后回了凤仪宫午歇。
景安帝如此厚赐愉王府的小世子,清流们并没什么话,这是皇家宗室的事,陛下见着谁家孩子喜欢,多赏赐了几个,怎么啦?很正常啊。
但,关注愉王府的人并不会这样想,在这些人的解读版本里,这次赏赐便有了诸多的奥义。
秦凤仪回家得知儿子得了不少赏赐,倒是挺高兴,笑道,“陛下还是很够意思的。”又夸儿子,“咱大阳就是有财运,刚满月就得了这许多的好东西。”
李镜瞧着丈夫那无一丝忧愁的绝美面容,心下不免思虑更甚。秦凤仪还说呢,“陛下对咱大阳这么好,我得更加用心当然才好。”
于是,秦凤仪这一用心,便给景安帝出了个要命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