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在滥用私刑?”赵勋扬眉,眸色并不和善。
顾若离点头,毫不避讳的道:“我是这个意思没有错。七爷位高权重,杀人且又是杀该死的人,当然没有人让您负责。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您这么做,将大周的律法置于何地,若将来,所有有权有势的人,遇到这样的问题,都是先斩后奏,都是直接杀了,那以后大周还需要律法吗。”
赵勋回道:“杀该死之人,便就是律法。”
“即便是该死之人,那也是律法裁决后才知道他是不是该死。”顾若离反驳道,“您没有权利,谁都没有权利!”
赵勋低头看着她:“所以,你觉得那两个大夫不是不该杀,今天的郑陆也不是不该杀,而是不该我去杀?”
“是!”顾若离回道,“您今日杀这人,杀那人,杀一切想杀的人。那明天若有人想要杀您的,您死了,在有的人眼中是不是也是罪有应得,是不是也是替天行道。”
赵勋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就是你想的要的,你要平等,我平等对待别人,也平等对待你?”
顾若离没接他这句话,而是继续道:“不管您有多么正当的初衷,这都不是您凌驾在生命之上,碾压他人的理由。”她说着,叹了口气,“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七爷位高权重,我干涉不了您的决定,言尽于此,望七爷三思。”
她说完福了福,转身打算离开。
“娇娇。”赵勋看着她的背影,“你是在告诉我,你我之间是平等的。你是独立的人,而不是谁的附属,所以你是想嫁还是不嫁,都和我无关?”
顾若离回头看着他,点了点头:“是!在人格上你,我,还有这天下的任何人都是平等的。”
地位或许有三六九等,可在人格上,没有人有资格去俯视谁。
“这世间的大局,我没有能力去改变。可是在我力所能及,在我的身边,我希望是平等的,我以同心待人时,也希望得到别人的尊重。”她低声道,“这是你我的不同。你没有错,因为这是你自小所受教育教你的,你的地位给你带来的便利。我也没有错。错的是,你我不该有所交集。”
顾若离说完那些话,打开门走了出去。
郑陆该死,就算赵勋今天将他杀了,她也会觉得大快人心,可是这只是郑陆的问题,却不能证明赵勋处事就是对的,譬如蓟州的秦大同,譬如唐凹,将来可能还有更多的人……
他不审不问,甚至连证据都不需要,仅仅是他觉得对方该死,就一刀解决。
他凭什么这么做,无非就是他根深蒂固的上位者的生杀大权,就是他自小烙在骨子里的优越感。
将别人的性命视为草芥,将女人视为衣物,将天下所有都当做私有。
或许别人觉得这没有什么,在当下的社会和环境也很正常,可是她接受不了,即便不能改变任何人,她也不想去切身体会。这就是她和赵勋之间出问题时,她选择离开而非是想要改变他。
既然她不能为了爱而改变自己,又凭什么要求赵勋为了她去改变。
分开,各自回到原来的轨道,才是最正确的方法,不用去拧巴谁,生拉硬扯捏成对方想要形状,而扭曲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