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守林回了内院,他见正房的大门还紧闭着,脸上露出笑容。芸儿还在睡觉,若是自己不去叫她,一定能睡到明天。
两位嬷嬷在西厢房静静做着针线活,忽然听到院子有声响,她们站起来走出门一看,连忙行礼:“大人回来了。”
朱守林嗯了一声:“稍后叫人送早食来。”
“夫人还没起床。”
“我去叫她,让她吃了再睡。”他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朱守林轻轻掀开珠帘,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的柳芸,见她嘴角带着微笑。
冬梅轻脚轻手的走进正房,收拾昨夜留在桌上的食物。夏荷走出内院,站在院子外冲远远守着的几名下人招手:“来几人收拾东西,再着人去将早食过来。”一名下人往后厨快步走去,另几名下人往正房走来。
几名下人跟着夏荷进了正房,她们低着头不敢四处打量,轻轻的收拾着东西,很快带着东西退了下去。
朱府里的所有下人,都由两位嬷嬷所教管,行事很守规矩也有章法。朱府给下人的月银是别的府一倍之多,节日另有赏银,四季各两套衣服。待遇高自然要求也高,那就是按朱府的规章行事,违者发卖。
进朱府的下人们,不管识不识字,首先得背下朱府的规章:不背主,不多嘴……
朱守林静静看了柳芸一会,转过屏风进了后罩房,他往木桶里加好热水。他又转身回了卧房,伸手将柳芸抱起去沐浴,想将她唤醒了用早食。
在朱守林的怀里柳芸猛然一惊,睁开眼醒了。她看着搂着她的朱守林,脸一下红透了,她想着自己昨晚的猛浪,猜测着朱守林心里不定怎么想自己呢。她用双手将脸捂着,不好意思轻轻笑了起来。
朱守林轻笑:“夫人怎么了?我抱你去洗澡,你用了食再睡。”
柳芸捂着嘴笑:“夫君不去当差,跑回来笑话我?”
“哪能笑话夫人呢,我不也一夜没睡吗?打算休息一下。”他将柳芸轻轻放进浴桶。
柳芸往身上抹着玫瑰胰子:“让人知道锦衣卫指挥使不当差,跑回屋内为夫人洗澡,定会被御史上本参奏。”
“当差时该做的事我都做了,没做的事有人在做,谁敢上本奏我。”他为柳芸背上抹着胰子。
他往柳芸背上浇水冲掉泡沫,看着光滑的皮肤他突然轻笑道:“温泉水滑洗凝脂。”
柳芸偏过头斜了他一眼:“夫君不是明皇,我也不是玉环。”
“嗯嗯,我夫人没玉环胖。”
柳芸笑了起来。再正经的男人,不正经起来也像登徒子。
洗完澡,柳芸穿着一身宽大柔软的大红色丝绸长袍,披着一头长发。她的皮肤白里透红,眼波潋滟,她展颜对朱守林嫣然一笑:“夫君,辛苦了。”
朱守林悄声问:“夫人是说为夫昨夜辛苦,还是现在辛苦了?”
柳芸脸又红了:“夫君都辛苦。”
“为夫人辛苦,我甘之若饴。”
他俩人手拉手转过屏风走进卧室,两位嬷嬷早将床上被褥重新换置。正厅的八仙桌上,正轻轻摆放着早食。
朱守林拿着一把木梳,为柳芸梳着长长的秀发。柳芸初来明朝时,头发整肩,如今长发及腰。
古人用的洗发护发都纯天然,洗发用皂角,护发用鸡蛋清。富裕家的人用茵樨香煮水洗发,只是那味太过香烈,柳芸不喜欢用。
夏荷在卧房门口曲膝行了一礼:“大人,夫人,请用早食。”
朱守林放下木梳,伸手拉着柳芸向房外走去。夏荷双手掀起珠帘,待两位主人走出后,再轻轻放下帘子。这珠帘是柳芸翻朱守林的库房,找到一大盒子已有点变色的珍珠,她觉得扔了可惜,便叫人拿去首饰铺串成了珍珠帘子。
珍珠帘子在阳光或烛光的照耀下,发出茵茵之光,非常的华丽。有风吹过或者人进人出时,珠子相碰发出轻脆之声,如筝音在手指间跳跃。
冬梅为柳芸布着菜,她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烧麦,又吃了几个饺子。朱守林见她还想吃,开口劝说:“一会要用午食了。”
柳芸听话放下碗筷,她对冬梅说:“告诉肖嫂,昨晚那汤别煲了,喝了一嘴的药味。”
冬梅应了一声:“好的夫人。”
朱守林噗嗤一声笑了。
柳芸脸又红了起来。
两位嬷嬷低着头当没看见,她俩见主人都放下了碗筷,走出去叫人来收拾桌子。
柳芸起身往卧房走,朱守林跟在她身后:“夫人,你才用了食不能睡觉。”两人走进室内,珍珠帘子在他们身后发出长长短短的轻脆声。
柳芸脱了鞋,上床拉了一个枕头躺下:“不睡,躺着消消食。”
朱守林脱下外衣,穿着中衣也上了床躺在柳芸身边。他伸手拿了一条薄被为柳芸盖上。
朱守林轻笑:“夫人,给你说件事。”
“何事?”
“我向你老实交待,我今儿去教坊司了。”
柳芸打量他几眼:“夫君去查案?”
朱守林摇头。
“去,看美人?”
他冷哼着摇头。
柳芸想了想,她一下坐了起来:“夫君,你莫非去要、要那媚药?”
朱守林笑了起来:“那卫大人还真给我一包媚药呢。她还给了我一种叫‘颤声娇’的药。还同我说……”他轻轻在柳芸耳朵说那句话。
柳芸伸手掐他:“登徒子。”
朱守林拉她躺下,他伸出手搂住她,朱守林温情地看着怀里靠着他的人儿,他笑了几声又道:“夫人,昨晚鱼水之欢为夫甚喜,想着咱们夫妻一直如那般共效于飞之乐。”
柳芸闻言早羞得钻进他的怀里不敢抬头。
朱守林摸着柳芸的秀发,继续道:“咱们又不能老如昨夜饮酒喝汤助兴。今早我想了一下就跑去教坊司,向卫大人请教了。”
柳芸听了又羞又笑:“这事你还好意思同人说道,传出去别人不笑话你。”
“她敢传出去。再说了,别人笑话又能如何?我只愿同夫人比翼双飞。”
柳芸好奇地问:“你们怎么聊的这个话题?”现代人也没这么开放吧,跑去同人家谈论这种隐秘的话题。
朱守林将他同卫梅的对话全告诉了柳芸。听他所说那些话时,柳芸笑得前仰后合。
屋外的两位嬷嬷听着室内里柳芸如铃般欢快的笑声,对视着轻轻笑了。她们被夫人的快乐感染着,心情变得轻松愉快。
朱守林等柳芸笑声停下后一本正经地道:“卫梅虽然有些疯癫,但说的话也有道理,夫妻之间要交流,才能心意相通。夫人说是不是这样?”
柳芸点头同意:“是这样。”
“以后我们要多交流,为夫才能知道夫人喜欢吃什么样的米饭……”
柳芸又大笑起来,她在朱守林的逼问下:“好不好夫人?”只得点头答应。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朱守林轻念了几句诗经里的句子。
柳芸轻轻吻了他一下:“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爱你,夫君。”
两人又说笑一会,相拥着渐渐进入了梦乡。外面的阳光,透过木格花窗斜斜移进了室内,照拂在一对沉睡着的璧人身上,岁月显得是如此的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