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响动,转身向平遥望去,眼角眉梢带着素有的迷离浅笑,那般慵懒而魅惑。绯色,平遥从未见过任何人,能将绯色穿得如辰王这般,艳丽得几近靡丽的妖娆,奢华得几近颓败的高贵!
“辰王。”平遥脸上浮起一层雍雅的浅笑,移步走去。
歩非在见到平遥时,空濛的眸光中瞬间闪过异样的光彩,如黑夜中绽放的烟火般绚丽。
“公主”辰王露出一抹如罂粟般明艳的笑容,尽显魅惑众生的妖异。
平遥问道:“靖国,平遥是与歩公子同行的,辰王何以断定靖国之事是由平遥一手策划呢?”
“这样的手段作风,不像是歩非所为。”辰王邪魅一笑,道,“况且,以他的性子,也定然不会这么做!”
平遥嘴角一勾,清若白莲的笑容从嘴角徐徐漾开。
辰王凝望着平遥,浅笑迷离,“本王明日前往西峡山赏菊,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得公主同行?”
平遥深深地望了辰王一眼,眸光幽暗如海,愈加的深邃难测,脸上的笑意也更显雍雅高贵。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是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间便能够揣摩出背后所隐藏的意图。平遥在靖国掀起的风浪,做出的成绩,在令辰王钦服不已同时,也在辰王心中深深根植了对她警戒防备!他要接近她,了解她,防备她,甚至是找出她的弱点,欲将其一举歼灭!又或者是……她曾在结盟初期与辰王定下“他日若辰王为帝,须立安氏女后”的约定,辰王现在在打什么注意,她又岂会不知!与其为敌,不如为友,而真正同心的最好方法,无疑是结为夫妻……
结为夫妻……结为夫妻?平遥顿时有些好笑,有宁后那样一位母亲,辰王竟还敢动立她为后的心思,他就不怕她如宁后一般残尽宁氏子孙?更甚者,只怕到时不止是后宫,整个国家,甚至他自己都会被她玩于鼓掌之中。
辰王疑惑道:“公主笑什么?”
“没事……”平遥摇手道,“现如今,辰国发生内乱,辰王不好好处理,怎么反跑去西峡山赏花?”
“内乱?这些反贼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蝼蚁又何足为惧?哼!繁星也敢与日月争辉!”辰王凤目中闪过一丝阴鸷,妖媚的脸孔明艳而惑人心智,“大家都是明白人,公主明知辰国内乱不过是本王不发兵的幌子,又何必这么问?”
“既然是幌子,那便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辰王不知道该装装措手不及的样子么?”平遥微微笑着,语调从容缓慢,如清风白云,月光流水般淡然飘渺,却又显得极其的犀利沉稳,“辰王,你自视过高,锋芒太露了!对成大事者,这……是大忌!”
辰王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恢复如常,一如平素的慵懒魅惑,“王者……难道不该有这般高傲尊贵的气势?”
“这气势嘛……是该有,不过那是用来威慑属下臣民的。”平遥轻轻地笑着,神情清淡如水,雍雅而显得漫不经心,“而本宫……不是辰王的下位者,不会被你的气势骇到。如你这般狂妄自大,早晚要吃亏的!”
一直静立在一旁的歩非,瞥见辰王拧起的眉头以及藏匿在眸光中的愠怒,蓦地抓住平遥的手臂,温声阻止道:“够了,平遥。”随即转身对辰王潇洒一笑,“辰王,我与公主单独走走。”
不待辰王回答,歩非便径自牵着平遥走开了。平遥静静跟在歩非身后,素手包裹在歩非温热的掌心中,忽然想到他曾对她说过“不要怕,跟着我……跟着我就可以了!”心中便溢出丝丝甜蜜,仿佛一下子柔到了春水里。
大约走到了一个四处无人的地方,歩非才停下脚步,转身静静凝望着平遥,目光缱绻而温柔,如丝丝暖阳缠绕在平遥周身。
平遥在歩非深切的注视下,不由微微发窘,原本温暖宁和的心竟异常的慌张而紊乱,不知所措,脸颊也有些发烫。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平遥假装怡然自适地问道:“刚刚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歩非撇撇嘴,极其随意地答道:“那种情况,我往往喜欢保持沉默。”
平遥心念一转,便明白了七八分。歩非向来不喜权谋手段、勾心斗角之类的东西,在旁人玩弄权术之时,自然不会开口干涉,最多只是在旁聆听罢了。
歩非轻轻握着平遥的素手,问道,“你刚刚怎么那般教训辰王?虽是实情,也该委婉些,毕竟身在上位,听惯了阿谀奉承,忽然遭人贬低,面子上总会挂不住!”
平遥淡淡地笑道:“我既有心扶他为帝,他有什么不足之处,我自然会一一指出!况且,他若只爱听些谄媚之语,将来又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帝王?”
“你啊……”歩非捏捏平遥的鼻子,无奈地笑道,“凡事都太当真!”很平常的一句话,听在平遥耳中,却比以前多了几分宠溺的意味,令平遥心神莫名一荡,脸微微红了起来。
“对了,辰国内乱,辰王处理得如何了?”平遥心中早已是一团乱麻,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
歩非淡淡地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平遥微微颦眉,问道,“你辅佐辰王,却对政事不管不问,也太……”
“太不负责?太放纵?”歩非挑眉望着平遥,嘴唇弯起优美的弧度,眉目间尽是放纵散漫的恣意洒脱,“我又不是辰王的臣子,何必这么尽心尽力?难道我还要对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成?”
平遥嘟嘴抱怨道:“浪荡子……”
“浪荡子吗?也许吧!”歩非毫不在意地耸耸肩,笑道,“辰王并非无才之人,相反,他只是锋芒太盛,太过锐利,身上总有些戾气,还未达到沉稳自持、温润如玉的境界。他继位已有几年了,若是连这点小动荡都应付不来的话,又怎配坐在那个位置?”
“有理。”平遥点头笑道,“但这个辰王啊,我原以为他懂得收敛锋芒,韬光养晦,竟是我看走眼了,还不够沉稳,总是让我不放心……”微微一顿,继续道,“其实也不是他不懂得深藏不漏,只是身上戾气太重,无论气质如何慵懒倦怠都掩不住,就像雪儿一样,再甜美的笑容都掩不住身上的锐气。”
歩非秀眉微敛,语气酸酸的,竟有些撒娇的意味,“我就在你面前,你心里都想着别的男人,就不能多想想我?”
平遥微微错愕地看了歩非一眼,便飞快地低下头,不敢看他。歩非生性放荡,从前数月的相处,类似调情的话也没少讲,只是,没有哪一次……哪一次……如这般……这般令人脸红心跳!平遥静静地站在歩非面前,面红耳赤,贝齿轻咬着嫣唇,甚至连呼吸也故意放轻了,掌心渐渐渗出湿热的汗水。
歩非握住平遥素手的那只手稍一用力,便将平遥带入怀中,轻轻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