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滋滋地端起那锅汤,怀颂低头正待要凑到边上仔细闻闻。
猛然觉察到一抹纠缠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禁警惕地望过去,瞬间无地自容。
“香么殿下?”
小侍卫一身玄色长衫,背靠着不远处的木棉树笑眯眯地看着他,手上也端着一盅汤,时不时吹上一口,悠闲地喝着。
“……”
怀颂面色青白地瞪了舒刃一眼,气势汹汹地端着锅走到木棉树下,内心做了无数次的斗争,终是面子胜于一切,将汤锅塞回到了舒刃手中。
把手里的小盅放到一旁的石桌上,舒刃乖顺地接过自家主子怼过来的锅,“殿下要属下送到秦小姐那处去吗?”
想起心仪之人那副可爱的模样,怀颂愠怒的表情平缓了不少,又夺回到手中。
“显得着你?”
转身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水木芳华,一路奔着听雪阁而去。
目送完自家主子,舒刃抱起自己的小汤盅便回了卧房,自怀中拿出武田从笼屉里刚蒸好的包子,配上木棉花猪骨汤,美美地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后,又有了些困意,脱了外衫准备好好地补上一觉。
刚脱到里衣露出肩膀,卧房门被一脚踢开,脸上浮肿恢复了不少的自家主子面带委屈之色地站在门口。
慌忙地将衣服披回肩上,迅速回头,奈何怀颂身后的光线太亮,舒刃只能眯着眼睛看向他。
“殿下?”
“我一路到了流云阁院门,回头一看,你竟没有跟在我身后。”
怀颂抱着汤锅走进了屋子,将其放在桌上打量起舒刃的卧房来。
“你这屋子还挺规整的,我原以为侍卫都是脏臭不堪的。”
“殿下昨夜不是在属下这里留宿过的吗?属下看您睡得也挺香的。”
当一个强迫症被侮辱脏乱差,舒刃是真的无法忍受了。
“住口!”
怀颂自觉丢脸,出言制止了舒刃的栽赃。
只要他不承认,那么舒刃所说的一切,都是对他的污蔑。
了然地挑挑眉,舒刃及时住了口。
“殿下到属下这边来,有何吩咐?”
面上露出为难之色,怀颂吭哧了半天才开口道。
“茵茵好像看到你的时候,会吃的多一点,你同我一道去。”
好一条敬业的舔狗。
即便再替怀颂心有不甘,舒刃也不能违逆了自家主子的吩咐。
“是。”
低头穿上鞋子,走到桌边抱起汤锅,舒刃垂首站在怀颂身后,等待这个小祖宗心情好点后再出发。
抱胸打量着自家小侍卫,怀颂越发不爽。
明明面上已露出疲态,为何却仍旧能够在那慵懒中寻到迷人的味道。
发冠无论什么时刻都那般整齐,定是为了勾搭府中侍女。
还有那白净的面孔,绝对是在外头轮值时躲进树荫里偷懒了!
好哇,被他抓到证据了。
“你!把头发散开!打乱!”
“哈?”
舒刃莫名其妙。
“还要等本王说第二遍?”
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质疑时,怀颂通常会将‘我’换成‘本王’来对舒刃讲话。
再不照做主子便会生气了,舒刃权衡了一下怀颂的拳脚,还是迟疑着将脑后束发的红绸取了下来,手指插进发间拂动了几下。
黑亮柔顺的长发披泻到肩上,映衬得舒刃的面色更是欺霜赛雪,眼尾两抹殷红艳丽得几乎像要滴下血一般。
怀颂看得有些愣怔,想到秦茵对他的迷恋便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妈的,怎么更好看了。
这个小侍卫究竟吃了什么仙丹妙药?
“殿下?”
舒刃尤为不解,这小倒霉蛋折腾她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你怎会如此女气?”
舒刃错愕,以为怀颂知道了内情,不由失了稳重,搓揉衣角的动作也局促起来。
“殿下……属下是……宦官啊。”
看到小侍卫眼瞳里轻颤的水光,怀颂瞬间懊悔不已。
他怎的又刺痛了小侍卫的心?
“束上吧。”
从地上捡起那条暗红绸带挂在舒刃的腕上,顺便拿过被他单手擎着的汤锅抱在臂弯里,怀颂声音温和。
心犹存疑地在自家主子眼中寻找着肯定,舒刃用牙咬着绸带,抬臂整理好了头发,用力系紧,这才跟着怀颂走出卧房。
“你喜欢云央吗?”
怀颂心中存着愧意,迈着小步子走在前面,闷闷地问道。
“属下……”
这让她该怎么说。
云央那样丰腴柔美的女子,很难有男人不喜欢。
就连身边美女成群的重光都来问过她,如若不喜欢云央,便让给他,别让宝贝白白蒙了尘。
所以若是她真的说不喜欢云央,那才是奇了怪吧。
可是喜欢,还真的说不出口。
“你迟疑了,你迟疑了!”怀颂态度略显激动,指着舒刃的胸前吼了两句,“你喜欢她你却不承认!”
暗自防范着那根方向飘忽不定的手指,舒刃捂住自己的肩胸,微蹙了眉头。
“属下……只想做殿下的侍卫。”
被舒刃突然表的忠心意外得收回了手指,看着那双坚定的眼睛,怀颂耳尖有些发烫。
“那,那你总有七情六欲的吧,喜欢女子很正常的。男人嘛,就是要喜欢漂亮的女子的。”
似是要肯定什么东西一样,怀颂说到这里,还重重地点了下头。
“属下是宦官。”
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舒刃结束了这个话题,一声不吭地跟在怀颂身后。
暗骂自己的嘴贱,又一次伤害到了舒刃,怀颂甚为后悔。
偏生怀里的汤锅再次开始散发香味,闻起来异常舒服的热气熏得他有些想要尝上一口。
“殿下想喝便走快些,这锅是两层的,内里那层还是滚烫,即便到了秦小姐那处,也仍旧是温热可口的。”
看着自家主子那副馋鬼模样,舒刃忍不住出言提醒。
“谁要喝了,我是觉得难闻,好好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如此难闻。”
被戳破了心思的人下意识地开始反驳。
舒刃不予置评,屈指握紧清疏跟在怀颂身后缓步慢行。
听雪阁离流云阁虽说算不上远,但不坐车辇而是徒步走过来的话,还是有一些距离的。
两个地方之间相隔了一片葱郁的竹林,立府建楼之时,怀颂并未命人将其破坏,反而保留了下来。
林间泉水叮咚,让人听起来心旷神怡。
可平日里与流水相伴的鸟鸣声却消失不见,不由叫人有些诧异。
越是安静的地方越为危险。
利箭的破空声传来之时,舒刃腾身而起,清疏瞬时出鞘,回身从箭头处劈开了那支箭羽。
随即掠到怀颂身前将他按于背后,反手推着他靠向附近最粗的竹竿旁。
“劳烦殿下在此处停留片刻。”
怀颂抱着汤锅盯住舒刃清瘦的背后,眼睛一眨不眨。
微动了因半天未说话而粘在一起的嘴唇,“小侍卫……”
“殿下莫要发出声音,蹲下身子。”
身为死士,来人轻功甚好,否则也不会被上头只身一人地派到这戒备森严的慎王府中。
能将怀颂身边只有她一人的情况摸得如此透彻,府中自是有奸细无疑。
查清内鬼固然重要,但目前却是要将眼前的麻烦利落地解决掉为首要任务。
长期在阴晦的暗卫营中训练,包括舒刃在内的所有暗卫,在白日里视力都不算上佳。
此时被叶间的日光一晃,舒刃有些恍惚,下意识执起清疏挡在眼前遮挡光线。
那人看她似乎眼睛不大好,眸中露出喜色,按了按面具冲将上来欲待偷袭。
舒刃早已回过神来,突觉一阵掌风凌厉地袭至后心,弯身轻松躲避过去,握紧清疏回掌相迎。
虎口被震得发麻,舒刃胸中气血翻涌,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肩背摔在粗壮的竹竿上,硬生生将其撞断半丈有余。
内功不错。
忍下喉间险些溢出的猩甜血液,舒刃生怕漏了破绽,仍旧提剑向前冲去。
受了舒刃一掌的那人身形也有些不稳,但仍是强装镇定,未再小觑舒刃,拔出腰间的短剑正面迎战。
暗自观察着那人的身法,舒刃胜券在握,他被自己那一掌打得臂上都有些发颤起来,只是在稍显频繁的动作中看不出一二。
如若只拼掌力,他绝对再撑不住三掌。
想到这里,舒刃提起全力,以清疏横在身前保住致命之处,曲臂留下空间,跃至与那人不到三尺之处,骤然出掌。
似是对这如电的身法甚为惊恐,那人呆滞了一瞬,背后已然承下了致命的重击。
转过身来看清击打他的人后,双目失神地连连后退,终是无法压下喉中的血液,‘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早在小侍卫提起体内全部内力的时候,怀颂便惊怒万分地站直了身体。
臂弯里还夹着汤锅,足尖点地,急奔至那死士身后,随意地抬手出了掌,一气呵成。
捂住被震出淤伤的虎口,舒刃愣怔地看着地上那摊软塌塌的尸体。
有这能耐,还让她在这上蹿下跳折腾半天干啥呢?
舒刃指着怀颂,心中想法还未说出,便两眼一黑,像身边那具尸体一样软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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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哥受伤了……颂颂小露身手,还可以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