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罗德尔回国以来,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在皇宫里素来都是私底下见面,以往见面都是简单地交流完情报就散,近日却争吵了这么长的世间。
艾薇娜最会察言观色,此刻见到罗德尔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温柔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艳丽的眸中透露出威胁:“你不要忘了,如今你还需要我!”
罗德尔听见她的威胁,神情倒是有所松动。
艾薇娜还在那儿喋喋不休地威胁着他,他一言不发,思绪在飞速地运转。
他忽然间有些后悔了,后悔今日鲁莽地提出要反悔。
就算要反悔,不让艾薇娜当王后,也该等着事成之后再说,如今他正处于险境,还需要艾薇娜帮忙,就贸然反悔,也活该落到被艾薇娜威胁的地步。
“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在说什么?”见罗德尔久久不言,艾薇娜皱眉催促。
“你说的有理。”罗德尔点头,面上似有羞愧之色,“今日是我不对,不该反悔诺言,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言语诚恳,神色也浮现出一丝丝的愧疚和懊悔,似乎是真的对今日的行径后悔。
艾薇娜眯着眼,打量了他半晌,竟看不出半点儿端倪,便暂时信了他几分,冷哼道:“今日便这样吧,等来日需要交流情报时再见。”
说罢,扭动着如水蛇般灵动纤细的腰肢,快步地离去了。
她身后,罗德尔眼神中懊悔与愧疚全都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迷雾一般的深沉。
如今种种,不过是暂时的屈服,看着艾薇娜远去的背影,他在心底冷笑,他既然能为了增大夺得王位的机会而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偷偷修习落幽谷的禁术,又怎么会只因为不想娶艾薇娜而放弃计划?
他向来意志坚定如钢,不会轻易改变,可回国之后,却遇见了那个让他心动的人。
那女子与艾薇娜全然不同,美若红莲,性子也如娇艳红莲一般,平日里看起来温婉,被触怒后也有着烈性的一面。
他犹记得四年前,她身为乾凌国的公主,和亲而来,却惨遭王太孙和刘贵妃的百般羞辱,于是,契布曼夺位那日,她打开东宫之门,致使东宫之内血流成河。
此般平日里看似很好相处却不容他人欺凌的性子,倒是与他颇为相似。
他自幼饱受欺凌,那时他无力反抗,内心深处却是极恨的。恨自己没有能力,恨自己不够强大!
直到如今,他还见不到自己被关在宫殿里的母亲。
女王对他提防至深,曾经的那一点儿微薄的兄妹之情在他给王位带来的威胁下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罗德尔不再原地停留,悄悄地往自己的府邸赶回去。
这一路上,无论睁眼闭眼,眼前浮现出的竟然都是那个女子的身影。
这些日子里她的一颦一笑,和深深的忧虑,全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拂不开,化不去。
正是这个女子,让他萌生了不想娶艾薇娜的念头。
先前,虽然他已经对艾薇娜没了感情,但为了夺位大计,娶了也没什么,如今有令自己心仪之人出现,他便一点儿都不想娶艾薇娜了。
在他失神间,心口处,再次的传来剧烈的痛意。
如刀刃在心间狠狠的搅动,疼得他蜷缩起来,浑身汗水直流。
身体间的那一丝细微的裂缝,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大了一些。
对了——禁术!他修习的禁术!
罗德尔瞪大了眼睛,心中警铃大响。
他怎么忘了,他修习的禁术,是可以让人“断情”的禁术!
明明断情,为什么却还是会动心?
莫非他身体所裂开的那一丝细微的裂缝和心口的绞痛,和动情有关?
那痛意逐渐的加剧,起初,他还能忍受,到后来,渐渐的扩大到了他无法忍受的范围。
剧痛中,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
在百里未荨吩咐侍女去查程健仁一党的时候,月无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乾凌国的京城。
看着带着口信飞走却没有口信带回来的鸽子,他目光有些暗沉。
他抚摸着鸽子柔顺的皮毛,有些无奈地喃喃:“迟衿筠那家伙性子还是这般的倔强……”
失去了手下的支持,如今只能自己行动。
据他所知,在安北玥消失那段时间,京城之内,除了落幽谷谷主之外,并无其他大势力的厉害人物,落幽谷又一向与鬼门为敌,救了安北玥和安敏的人,极有可能是那位年轻掌权的少女谷主。
如今鬼门早已放弃抓安敏取血,目标转向乾凌皇族的皇位和皇族内部最为珍贵也鲜有人知的可令人起死回生的法宝,只要配上鬼门独有的阵法,可令李微明起死回生。
为了托住鬼门的脚步,他能做的只有找到安敏,用她的血来救李微明。
也许,该见一见这传说中的静宁郡主,也许能套出什么话来。
“你们去查一查,那日在鬼门派出的杀手和安北玥消失的大概时间,静宁郡主身在何处。记得,要尽快!”他对着自己用飞鸽传书从长生门掉来的人吩咐道。
“是,门主。”
他坐在桌前,提起笔来开始写信。
不多时,一封信就已经写完。
待字迹晾干,他小心地将宣纸折起来,绑在了信鸽腿上,拍了拍手,信鸽应声飞起,向着百里府的方向飞去。
只不过,这回传信的对象不再是迟衿筠,而是百里未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