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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古言 > 盛宠之医路荣华 > 第279章 民怒
  因几个镇的百姓众多,并不能安置在一处,分了三个地方,但首尾是连在一起的,相隔并不远,苏梁浅和夜向禹等人的住处却是分开的。
  苏梁浅季无羡谢云弈三个人一块,王承辉则和夜向禹还有夜傅铭一起,还有苏克明,另外清河县的地方官员又聚在一处,分开管辖百姓。
  这样的安排,自然是有人有异议的,苏梁浅主动提出和夜向禹一起,这种一起自然是分帐而居,夜向禹还没从被苏梁浅提剑追的噩梦缓过来,拒绝的毫不犹豫。
  帐篷的数量有限,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住的,优先老人小孩还有孕妇,身体康健的男子,都是靠在帐篷外睡,有些年轻的妇人也是如此。
  现在正是天气最炎热的时候,就算是夜里,身上随便披件衣服,这样睡也不会冷,蚊虫却多,不但叮人,而且还吵,很多人夜里根本就睡不着,当然,他们白天没什么事,也是可以补觉,但白天的话,天热的要命,帐篷里面尤其是,有一部分人生出了不满,才过了两天,就吵吵嚷嚷着的说要回去。
  “这要在这破地方住几天啊,这样下去,拿的那点银子,都要不够捉药看病了。”
  说话的是个健硕的中年男子,边说话边用手恼着身上,脸上脖子上都是红点,这要在镇上,人估计都觉得他是得了麻风退避三舍了,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感同身受的众人都知道,那是被蚊虫给咬的。
  这地里的蚊虫,实在太厉害了。
  “是啊,这哪里是避难,根本就是来喂蚊子的,太遭罪了,说什么地动,这都两日过去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大家都是傻了吗?居然听一个没听过名号的破和尚还有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胡诌,这分明就是把我们当猴儿耍,我要回去了,再这样下去,人都得疯!”
  “骗你?拿十几万两银子,就是为了耍我们?你见哪个当官的这样耍老百姓的,没问你们要银子就不错了,不用干活,还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钦差大人不是说了吗?短则三两日,多则五六日,大家就再忍忍,这万一真要有地动,就不是被蚊虫咬了,直接就被埋土里了,而且,城门口都有人把守着呢,你们回去,回哪里去?回去的话,先将之前拿的银子吐出来。”
  说话的是个年长的老太太,她说完,之前怨气十足说要回去的人当即就怼她,“你晚上能睡帐篷不用喂蚊子当然这么说了,你不知道我们的苦,就少在那里说风凉话。”
  如果真的有地动,不要说有银子拿,就是赔钱,那也是值得的,但绝大多数人心里都觉得地动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无稽之谈。
  百姓堆里,这两种声音都不小,出于各种考虑,虽然有人抱怨不断,但也只是抱怨,暂时并没有人回去。
  苏梁浅多数的时间都呆在营帐内,这些议论,她自然都是知道的,但于拯救那些百姓而言,她已经做到尽量,对这样的抱怨,她也只能充耳不闻,当做不知。
  眨眼过了三天,苏梁浅不急,季无羡却替她着急起来了。
  “苏妹妹,你确定,真的有地动?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万一没地动怎么办?”
  季无羡这次奉旨办事,也算是见识了不少刁民的嘴脸,他是担心这万一要没地动的话,那些百姓得了便宜还卖乖,没事在那找事,苏梁浅在民间的威望,会因那些质疑之声受损。
  苏梁浅的营帐两侧,支起来就是个窗户,可以看到外面。
  外面,阳光明媚,单看着,就觉得晒人的很。
  这四周,极尽空旷,附近搭了帐篷的地方,连可以遮阴的树都没有,更显燥热,所以可以呆在帐篷的,多在帐篷里面坐着。
  大人在里面坐的住,小孩却待不住,放眼望去,成群的孩子,在田埂里玩耍,烈日下,跑来跑去的,丝毫不觉得晒,玩的开心的很,脸上的笑容纯真恣意,隔着老远,苏梁浅时不时的都能听到他们欢快的笑声。
  季无羡就站在苏梁浅的身后,顺着她的方向望去,疑惑又有些暴躁,“这有什么好看的?苏妹妹,我和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要没有地动的话,怎么办?”
  苏梁浅抿着的嘴角微勾,脸上是染了笑的,“季无羡,你看那些孩子,笑的多开心啊?”
  季无羡觉得,苏梁浅的回答,和他的问题,牛马不相及。
  苏梁浅看着张口的季无羡,继续道:“没有发生的事,我怎么保证?如果有的话,我们做的,可以让他们免于丧命,没有的话岂不更好?这些人回去都还有家,能有住的地方,不用流离失所,我们也还能节省一大笔的银子,两全其美,我的用心,明白的人自然会明白,就当是为了那些无辜的孩子,那些银子,所用其得,不用担心,再过三两日,一切就都有结果了。”
  季无羡看着苏梁浅淡然的模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向谢云弈。
  谢云弈目光如水,落在苏梁浅身上,拥护她道:“我觉得浅儿说的很有道理,不知好歹的只是少数,多数还是会感恩的,皇上那边,记得也会是她的功劳,还有朝臣,赞赏的也是她的魄力。”
  季无羡翻了个白眼,他就不该问谢云弈,这样一个完全陷在爱情陷阱里面的傻子,可能客观吗?
  好吧,其实他也觉得,两人说的,都很有道理。
  “就怕再这样下去,有些人在这个地方撑不住。”
  苏梁浅扭头看着谢云弈,他担心的,正是她忧虑的。
  这才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有人生出这么大的怨恨,若是天气突变,或者发生点意外,很容易就出事。
  几个人正说着话的时候,王承辉串门来了。
  王承辉是典型的人在曹营心在汉,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他肯定就是选择和苏梁浅呆在一块而不是和夜向禹。
  他进来,脸上虽是风流的笑,却是哭丧着的,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苏梁浅道:“太子让我问你,地动之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还要在这破地方住多久?”
  王承辉模仿着太子的口气,外面天热,他进来就给自己倒了杯冷水,一口气全灌进了肚子,然后用宽大的袖摆做着扇风的动作,脸上都是汗,身上的衣裳也有些湿了。
  太子自小锦衣玉食,天冷的时候,屋子里就是上等的金丝暖炭,天热的时候,就用冰块去凉,就是在清河镇住着,每日冰块都没断过,还有美人作陪。
  这里就不一样了,太子就和那些百姓住在一起,这时候自然不能搞特殊主义,要特意运些冰块来,那些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将他淹死,更不要说和女人在屋子里游戏玩闹了。
  两天的时间,他已经忍无可忍了,要不是王承辉用他被苏梁浅吓尿一事威胁,就太子那德行,已经不管不顾,放飞自我了。
  在他看来,他是太子,就该和那些百姓享受不一样的待遇。
  被吓尿的事,王承辉已经用了几次了,他担心,再这样下去,估计可能要没什么用了。
  “就这三两日。”
  “还有这么久啊。”
  王承辉一听还有两三天,脸都绿了,苏梁浅看着他的样子,“也有可能是在今晚。”
  “不然你拿着剑去见见太子?我怕我真管不住,我和你说,我也是才发现的,就近太子的帐篷,住着两个貌美的小娘子,是一对姐妹花,太子看她们的眼神,啧啧,再这样下去,我觉得他能把她们给扑了!”
  王承辉煞有其事,他觉得就太子的德行,这事不是不可能。
  “两个貌美的小娘子,多大年纪?长得漂亮吗?可有什么标志?”
  苏梁浅闻言,眼睛亮了亮,那炽热的火焰,王承辉都吓了一跳。
  这好歹还有名义上的关系呢吧,居然一点醋都不吃。
  王承辉抱怨了半天,但再怎么抱怨,抱怨后,依旧只有乖乖回去受罪的份。
  王承辉一走,季无羡就在那骂夜向禹。
  “季无羡。”
  苏梁浅叫季无羡,“你去,想办法查探一下王承辉口中那对姐妹花的背景,我要详细的资料,特别详细的那种。”
  苏梁浅笑容狡黠,就和狐狸似的,分明是要搞事的样子。
  季无羡在心里,幸灾乐祸的替太子默哀。
  这样又过了两日,封锁区那边,第一批确认了安全的百姓,从里面被放了出来。
  本来,苏梁浅是打算亲自过去看看的,但按着上辈子的记忆,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地动,而且百姓的怨气越来越大,苏梁浅担心出事,也就没有走动。
  “因为人数众多,现在那边人手又不够,所以并没有全部放出来,本来是说抽签的,抽中的一百个人先出来,很多人不同意,最后下官做主,一家里面,自己选一个人放出来,大多是男童还有孕妇,现在住在外面的帐篷了,最近的伙食好,大家都很高兴,也很感激大人,并没有生出乱子。”
  清河县几个镇拉走的鸡鸭猪羊,绝大多数都杀了,这么热的天,也不能久放,苏梁浅全部让给那些百姓吃了。
  对一些穷苦百姓来说,就是逢年过节,他们吃的都没这么好。
  这有吃有喝的,就是被关在里面,日子也不算太难熬,大家的反抗情绪,自然也就没那么强烈。
  当然,虽然安全区域相对还是安全的,但比起外面来说,依旧算是危险的,这样一个算得上是生存的机会,自然是给家里最重要的人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什么比给家里留根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苏梁浅点头。
  安全区的人有千人之多,这些人从被隔离开到现在,绝大多数都被证实是安全的,一下放出这么多人来,确实不现实,更不方便管理,最重要的是,多数的帐篷,都被征调了,那些人出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刘大人最近辛苦了。”
  刘华的辛苦毋庸置疑,但在苏梁浅的面前,他哪里敢居功?
  “多亏了苏大人,要不是您,这些人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苏大人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比起那些百姓来说,刘华心里更加清楚,如果不是苏梁浅,那些人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现在情况已经差不多稳定,相信再过一两个月,事情就能够结束。”
  刘华这段时间依旧辛苦的很,但身体上的累,比起之前的心累,于他而言,已经算是轻松。
  “好,等这边的事情落定,我会再过去。”
  刘华又说了些事,这才离开。
  刘华前脚离开,又有人来找,是个身材精瘦,长相普通,没有任何特点的男子。
  “小公爷。”
  他抱了抱拳,是来找季无羡的。
  季无羡看到来人,脸上的笑当即沉了下来,问道:“何事?”
  因为苏梁浅担心西晋会在这时候举兵,季无羡就找了个人在两国交界处盯着。
  “西晋集结了五万大军,驻扎在了济水,每日早晚练兵。”
  季无羡闻言,看向苏梁浅,“你预料的不错,他们果然想要趁火打劫。”
  不包括清河县其他等地,单泗水一个地方的驻军就有五万,但现在的情况与以往不同。
  泗水清河县现在就是一团乱,完全都自顾不暇了,若这时候他们攻打进来,那就是腹背受敌,内忧外患。
  对处在这里的苏梁浅来说如是,对百姓更是如此。
  不管是那些受疫病困扰的,还是即将可能发生的地动,百姓皆是人心惶惶,这时候若是开战,对北齐来说,情况是极为不利的。
  不过相比于季无羡的气愤,苏梁浅的情绪则要稳定平静许多,那是一种仿佛看淡了一切的豁达,“弱肉强食,他们的领率是谁?”
  “西晋长公主的驸马,袁文昊。”
  “袁文昊?”
  苏梁浅重复着这个名字,整个人就好像失了神似的,手一松,手里的杯盏摔在了地上,她瞪大着眼睛,似乎是惊喜,似乎是意外,脸色却分外难看。
  季无羡直觉的不对劲,谢云弈已经给苏梁浅擦拭手上的水,问道:“怎么了?”
  苏梁浅恍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无事。”
  只是这样的回答,不要说谢云弈不信,就连季无羡都说服不了。
  若是无事,苏梁浅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这般失态?
  谢云弈替苏梁浅将手上的水迹擦干,然后代替苏梁浅亲自询问情况,但前来的这个人,他只是依着季无羡的吩咐盯梢,并没有深入西晋的内部,所以详细的,他也不知道。
  谢云弈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就让他离开了。
  “苏妹妹,你刚刚到底怎么了?你认识那个叫袁文昊的?”
  这外人一走,帐子里就只剩下苏梁浅谢云弈和季无羡三个人,季无羡当即问道。
  苏梁浅心不在焉。
  袁文昊,她应该是不认识的,但她怎么会不认识呢?那是她的亲舅舅啊,那个被人认定叛国投敌应该死去,却改名换姓以驸马的身份在第三国生活着的人。
  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和经历在,苏梁浅知道,自己的舅舅就在西晋,却没想到,他的名字,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出现。
  苏梁浅没有回答,嘴唇抿的很紧,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分明就是在告诉众人,对那个人,她是认识的。
  季无羡还想追问着些什么,被谢云弈拦住,赶了出去。
  季无羡出去后,营帐内,就只剩下苏梁浅和谢云弈两个人。
  谢云弈没说话,就坐在苏梁浅的身侧,静静的陪着她,许久,苏梁浅情绪舒缓,脸色才稍好看些。
  苏梁浅稍缓过来,就看到谢云弈,他注视着她,眼神里满是情义,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凉凉的,掌心却温厚宽实,充满了力量,包裹住苏梁浅的,苏梁浅心中忽然就生出无限的力量来。
  “谢云弈。”
  她叫了他的名字,谢云弈嗯了声,抬手替她将眉目间的褶皱抚平,然后问她道:“你认识那个人?”
  苏梁浅没有否决,也没有承认,“可能是认识的人,谢云弈,等这边的事情平息,我要去西晋一趟。”
  谢云弈嗯了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我陪你一起。”
  苏梁浅身子前倾,看着谢云弈,嘴角有了上翘的弧度。
  屋漏偏逢连夜雨,第四天晚上,原本好好的天,突然下起了雨,而且雨势不小,一时间,那些原本就有怨言的百姓,更加负能量爆棚,闹了起来,而一些人,受到煽动,也跟着加入,也有了反对之声,虽然大半的百姓是安分守己,愿意忍受的,但这些有怨恨之言的人也不在少数,夜里就闹了起来。
  苏梁浅自然是不能再睡,当然,因为地动还有西晋之事,她也睡不着,就是躺在床上,有人守着,也是浅眠的很,一有点声音马上就醒。
  雨是半夜下的,起风的时候,她就醒了,起风后,很快雨就来了,快的让人猝不及防,外面的动静,随之大了起来,吵吵嚷嚷的。
  刚一下雨,苏梁浅就醒了,雨一来,她换好衣裳,皱着眉头,马上就出了营帐。
  荒郊野外的,又下着雨,黑漆漆的,虫鸣声依旧在,要不是这么多人,人心里都怕怕的。
  苏梁浅身后,季无羡和谢云弈两人手上都拿了灯。
  本来,这雨一下起来,那些宿在外面想找地方躲雨,但因为人满为患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的人就纷纷挤向苏梁浅的营帐,苏梁浅一出来,那些人当即就围了上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苏梁浅身上。
  因为雨势太大,又突然,大家都没有准备,短短时间,那些人就成了落汤鸡。
  先前是喂蚊子,现在又是淋雨,再加上连着几天没休息好,那些人的愤怒可想而知,看苏梁浅的眼神都带着凶光,眉目烦躁,气的恨不得要杀人。
  “大人,之前不是说有住的地方的吗?我们已经连着几天在外面喂蚊虫的,这一带的蚊虫都被我们喂的撑死了,你看看我们这一身的包,结果呢?说好的地动呢?还有我们辛辛苦苦喂养的鸡鸭猪羊,也全部都被你宰了,我听说你很有银子,你这是在耍我们吗?”
  有极端的,已经生出苏梁浅是银钱太多,故意耍他们的想法。
  这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附和,抗议了起来,甚至有孩童和老人的哭喊声,这边的声音大,闹哄哄的,不但如此,苏梁浅好像听到别处也在吵,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苏梁浅倒是不意外,大家的情况相同,这边有人抗议闹事,别处自然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这么大的雨,住在这种地方,再这样下去,家里的老人孩子都要生病了。”
  “就是,家里住的多舒服,再怎么样,半夜不至于被淋成落汤鸡,也不会被蚊子咬的就和得了麻风似的,夜里这虫叫的,吵的人根本睡不着,这么热的天,我已经几天没洗澡了,身上都臭了,就算是死,我也要舒舒服服干干净净的死在自己家!”
  众人的怒气很高,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似的,情绪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