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论洗澡时多生气,安静下来的深夜容千珑敌不过自己的胆小害怕,仍然要往容璟怀里拱。
回宫时容千珑坐在轿子上又想哭,不是觉得委屈,而是自豪自己的坚强,为还能回宫感到欣慰。
容千珑在埙篪斋倒头大睡了半天,醒来时日头正欲西落,想起来那咚的一声他又觉得不安起来。
寿丰在忙忙活活的挑点心,容千珑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总觉得他在身边时没有哥哥在身边时安心。
容璟总是能给他安全感,无论是遇到危险还是穷途末路,有哥哥在就好像有了主心骨。
容千珑叹息。
“殿下醒了?”寿丰端来一盘精致好看的点心:“这是梅琴送来的,今日静善王入宫,娘娘说殿下若是不愿见客,就留在埙篪斋,明日再去请安。”
静善王是皇上的兄长,当年因资质平庸并未参与争储,无论还是皇子时的皇上是失意还是得意,他都一视同仁,待其客气。
虽然静善王不曾参与争储,但他一母同胞的兄长却是争储的有望人选,后来当今皇上继位,静善王曾跪求皇上放他兄长一条命。
这边皇上刚口头答应,下一刻就传来了他兄长狱中病死的消息,静善王吐了口血,请旨出宫,等他兄长下葬后便皈依佛门。
“静善王…”容千珑对他的印象不错,几次静善王入宫,对他都是一副笑脸,还曾用竹叶给他编过蛐蛐笼子。
只是笼子编完,却把他的蛐蛐偷偷给放了。
容千珑刚要生气,他便从身后拿出一朵小花,扎到容千珑疯闹了一天乱蓬蓬的头发里,人和花一样美。
容千珑笨笨的抬着小胳膊在头上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一朵小红花,拿到手里气笑了。
前世容千珑身世暴露后,静善王还曾为此入宫,说卫国府太夫人沈氏已经自戕,罪孽源头已了,不如给不知者一条活路。
不知是皇上本就无意赐死他,还是静善王的话起了作用,容千珑全须全尾的被送到了卫国公府。
无论如何,他记着静善王的好。
“我去看看伯伯。”
容千珑还像小时候一样称呼静善王为伯伯,别的皇子郡子为显亲厚都唤伯父,疏远客气的就称一句王爷。
“伯伯”还是因为容千珑小时候刚会说话,“伯父”对他来说太过拗口,便只叫伯伯。
乾阳宫算皇宫大内最大的宫殿之一,容千珑并没有在御书房见到人,便随便转转。
如今皇后暂住乾阳宫,东殿上下几乎都是中宫的人,容千珑便在东殿散步,他仍有些心不在焉,不明白宫外的三日是对是错。
宫外三日已过,余生又该如何自处。
东殿有间屋子,是从前皇后带他和容璟来乾阳宫时,若是赶上皇上面见大臣,他年纪小等的不耐烦了,皇后便带他来东殿转转。
久而久之皇上便下令收拾出一间小屋给他玩儿,只是好久不来了,也不知道还是不是独留给他的。
刚走近便听里面有动静。
容千珑有些失落,刚要转身离开,便听到熟悉的声音:“殿下,小人孤身一人无父无母,舅舅舅母待小人并不和善,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出去也是卖给人家当奴当妾,小人不求金银财宝…”
容璟并非看不出她的意图,只是不愿意。“你若不愿意出宫,孤做主让你去司衣…”
“殿下。”梅琴心一横:“小人斗胆请殿下允许小人去东宫伺候,品阶最低也甘心,一年见一回也乐意。”
容璟回以沉默。
“殿下总是要成亲的,东宫宫眷不会少,也要留有宫中老人。”梅琴心里也没底,只能尽力说服:“太子殿下沉稳庄重,谦和有礼,正适合谨慎懂事,相貌平平的在旁伺候,小人不会因起未来太子妃不满,日后绝不仗着跟太子的年头多而与新人争宠。”
上回御书房容璟关心则乱,险些说出不该说的话,是梅琴闯进去打断了他。
因此容璟说记她的好,今日回宫来给皇后请安,正好见到她,怕她以为自己忘了,便主动问起,便有了梅琴的请求。
容千珑后退一步,梅琴说的对,不止太子,所有皇子身边都围绕许多女眷,宫里多两个长辈指来的有头脸的宫女再平常不过。
更何况容璟可是太子,未来储君,传宗接代,培养有出息的子嗣,不仅是为夫为父的份内,更是一国储君的指责,连专宠都要被弹劾,更别说…喜欢他了。
容千珑心揪在一起,五脏六腑都像被砸过一遍似的难受。
容千珑落寞的离开,走到东殿外廊时已经有点站不住,寿丰扶着他,他扶着门,喘息逐渐困难。
“可孤未必倾心谨慎懂事的人。”容璟偏开头,“我喜欢的人娇蛮任性。”
梅琴一怔,一改方才的低眉顺眼,猛地抬起头,“殿下有心上人了?”
外面寿丰焦急大喊:“殿下旧疾犯了…快来人!来人呐!四殿下旧疾犯了!”
容千珑倒下去前质问自己:不是不愿意么?为何这般痛苦…
第41章 (一更)
梅琴一时讶异容璟的坦诚,自己不过皇后的侍女,竟然也肯对她说早有倾心之人,容璟从不表露自己的喜好,可见对她有信任。
可偏偏说的是这样的心里话…梅琴一时失落,一时又恼自己操之过急,若是沉住气再等两年,将信任培养的更牢靠些,水到渠成进东宫别说当个八品奉仪,连五品良媛都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