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天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素颜,给你说这些只是因为我不想带着遗憾死去,你并不是第一个走进来的人,也可能不是最后一个,我的日子还有多少,只有他可以做决定。”她站起身来,衣裙上的铃铛和银饰铃铃作响。
突然,外面传来很小很小的下雨声,淅沥沥的小雨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她得目光顿时变得恐慌,走路的脚步声变得仓促,在桌子边上不安的度着步子。
一股冲击毛孔的气流从身边生气,莫漓急忙转身,双手同时掐诀,祭出个将近一人多高的结界将她笼罩,她得额头上溢满了汗珠,显然幻魇阵已经开启,又一次地狱式的折磨,她早已习惯,身体上的痛远远抵不过内心的失落,豆大的汗滴不断的下滑,手紧紧的抓着桌子的边缘,被莫漓的结界笼罩以后没有感到丝毫的好转。
莫漓发现自己下得结界不管用,浑身都被看不见的火焰包围,虽然这些对莫漓构不成很大的威胁,但对于她来说代价很沉重,无情的灼热气息吞噬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他站在“m”中间,快速的念动咒语,几乎动用全身的力量,冲击着身边的空气,雨水从慢慢滴转为细水长流,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入木盆里,水柱周围映照着微红色的光晕,光晕像是许多火苗组成的,走近者都会有灼热感。
咒语渐渐的从莫漓口中飘出,变成实体,直直的奔向:“m”周围,将其包围,继而雨水柱子像被定格了一般停留在半空中,溅出来的水滴也定在那里,在半空中晶莹闪烁。
被火燃烧的痛苦一次一次袭击了素颜,她终于无法忍受躺在地上,身体缩成一团,已然没有方才的优雅,腰部以下幻化出一条蛇尾,不安的左右摆动,原来她是一直幻化人形的蛇,面对她得变异,莫漓没有惊讶,这些他早已知道,只是,这无形的阵火使她无法再坚持下去。
“不行?”莫漓的手停止了动作,怔在那里,即使是用咒法将雨水定格也无法停止幻魇阵,这个阵法该怎么破?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他的目光从屋子了所有的地方扫过,定着窗台上的两盆菊花。
等在外面的阿来和凌蓝一直不见莫漓出来,凌蓝几次都冲动的想要进去,都被陈哲拦了下来,她着急的扯着陈哲的袖子:“陈哲,我们进去看看好不好?他是不是出事了?”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渐渐的变成了瓢泼大雨,阿来仰着被水淋湿的脸,盯着小木屋的屋顶,彼时的金光已经转为红色,屋子上方的空气如被火烧一样被映得红通通的。他凝视了一会儿,快步走到小木屋前面,顺手揪掉两片树叶,上前一下贴到了门把手上,树叶像粘了胶水一样贴在上面纹丝不动,没有掉落。
他张开双臂做了一个类似莫漓释放灵力时的怪异动作,然后愣了一下,想起什么死的,放下手臂,对着门里喊道:“找阵眼,只有破坏了阵眼才能使它停止,其他方法都不会管用的。”
莫漓在里面听到阿来说的话,低头思索着,然后突然走到窗台边上,一把抱起那两盆菊花,却听见身后素颜虚弱的声音:“别伤了它们,那是一直陪着我的东西。”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莫漓的手已经出了,满屋子飘着菊花瓣,一瓣一瓣的掉落在地。
她眼睁睁的看着碎了一地的花盆,口中喃喃的说:“那是他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
本来放置花盆的地方有两个很深的印痕,一阵风吹掉了它上面一层灰尘,灰尘下面忽然散发出两股金色的光芒,光芒交织在一起,变成一个大大的叉号,就在它的交织点出现一个光柱,那条光柱对应在墙上,形成一个小小的“m”型。
光柱产生的效应很快显现出来,没有多余的力量来控制的雨量本来正在流淌,突然间传出一种戛然而止的响动,雨水不见了,躺在地上的素颜也愣住了,她呆呆的坐起身体,脸上的泪刷拉刷拉往下流:“谢谢你,谢谢你的搭救。”
“唉,也许这就是你的劫数,你不该来到这个地方,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莫漓坐在椅子上,闭眼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外面的路不是她给堵上的,难道是那个困住他的人?他为什么设置那么个结界,也许困住她并不是他的本意,他也希望有人可以搭救她?
没有预料中的不愿离开,她反倒很平静,下身恢复成了双腿的模样,站起来往外走去,而莫漓也急忙站起身,他可不想摔倒在地。
就在素颜离开屋子的一瞬间,屋子消失不见了,就像刚才的只是幻灯片一样,机器关闭了一切变成了泡影。她望着消失的屋子,失落的转身离去,眼角有泪水滑落。
看着贸然出现的陌生女人,凌蓝惊讶的看着她,陈哲则是满身戒备,看着她离开,反倒让他们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去看莫漓,他肩膀上已经被水淋湿,衣服皱皱的贴在身上,几块结实的肌肉似乎和他瘦弱的外表不大相称。
“滴滴答答……”一阵轻微的滴水声把秦悠然吵醒,自从知道那个洞行不通开始,大家又开始处于休眠状态,她也只好坐下来抱着卡卡闭目养神,那滴水的声音虽然小,但却被她听得清清楚楚,猛然抬头看着被砸了个洞的地方。
她的动作惊醒了卡卡,它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很多,身上的血也干在了毛发上,抬头看了一眼秦悠然:“怎么了?”
“嘘!你没听见滴水声吗?”她神秘兮兮的说,放下卡卡,趴到墙边侧耳倾听,卡卡从身后拍了拍她的后背:“起来,让我来。”
“你没事了吗?”她惊喜的看着卡卡,它正一瘸一拐的往洞里钻,闷闷的声音从洞里传出:“当然死不了。”说完,就觉得后背一阵刺痛,龇牙皱眉,有血丝从后腿处的伤口渗出,心中不禁感慨:“如果不是佛珠护着,恐怕现在已经命不久矣。”
它站在那个矮小的洞里环视四周的情况,滴水声不断从耳边传来,声音似乎来自脚下,难道出口在下面?它把头探传来:“相信我吗?”
她忙不迭的点头:“恩恩……”
“如果我掉下去了,你就跟着跳下去,什么都不用想,闭眼往下跳!”
不等她问个明白,眼前已是一片尘土飞扬,卡卡跟地鼠一样用爪子飞速的刨着地面,不多久整个身体都钻了进去,剩下两条尾巴摆来摆去,再一会儿,尾巴也不见了,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秦悠然惊讶的爬进去看,潺潺的水声从洞底传出,她叫了一声:“卡卡?”
没有人回应,一回头就看见钱可欣和那个叫龙飞的都盯着她看,她马上转过头,咬着下嘴唇,怎么办?自己知道的太多,他们要杀人灭口了?跳还是不跳?万一洞太窄了卡在中间怎么办?卡卡的小身板是没问题,可是自己呢?或者下面是乱石摊子怎么办?不磕死也残废了。“千万别是乱石摊!”她在心里念叨了一句。
算了,顾不得那么多了,相信卡卡,狠狠心,一闭眼,背包也来不及拿,纵身一跳,耳边忽忽生风,像个长长的滑道一样,身体的重心下坠,不断的往下掉,紧紧闭着双眼,表情很紧张,五官也缩成一团,抱着肩膀,心中焦虑不安,大约过了有几分钟的样子,才觉得身体脱离了滑道。
“哇!”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叫,因为已经离开地面有将近一米的距离,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下面真的是乱石摊,乱石摊上的石头对的跟个小山头一样,就在她准备好屁股着地的时候,却感到身体被一个软软的物体拥抱,“卡卡?”她惊诧,已经被他稳稳的接住,他已经变成人形,穿着一身奇怪的苗族衣服,衣服咬牙切齿的模样。
将她放下,“我的胳膊都差点被你砸断掉!”他抚着自己的双臂,回头看着她掉下来的地方,后面的钱可欣和龙飞一定会跟着跳下来,不管他们,随他们是死是活,害人不浅的家伙就该死于非命,这么想着又觉得不妥。
就在他正犹豫不决的时候,上面传来叫喊声,钱可欣尖叫着往下掉,但没有落地的时候就停在了半空中,细看之下才发现,她的腰上系着一根绳子,就是卡卡当时拉秦悠然上去时用的绳子。
钱可欣缓缓的滑落在地,还一脸的惊慌失措,后面跟着跳下来的是龙飞,他的胳膊处都蹭破了皮,露出殷红的皮肤,一定是下滑的过程中受得伤。
“看人家好聪明哦。”秦悠然啧啧嘴,立刻遭到卡卡的白眼球,一甩额前的头发,慢慢的说:“你知道那是哪里来的绳子吗?”
她一怔:“哪来的?”
“就是之前拉你用的那根。”
她又一怔:“那又怎样?不可以用吗?”
“可以!”他很深沉的吐出两个字,接着又说了一句很刺激她的话:“那是我从坟堆里找些没有完全腐烂的死人衣服绑起来接成的!”
狂汗,想起那摸在手里光滑跟青苔一样的绳子,再回味一下那种腐臭味,令人作呕,“你真的好恶心!”自己在上面被绳子挂着,跟晒咸鱼干一样。
“不然那么短的时间,上哪找绳子去?你这个怕黑的女人!”卡卡抓起衣服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你这是哪偷来的衣服?”她朝四周看了看,才发现不远处躺着一个人,身上的衣服却不翼而飞了。“你干的事?”
“衣服都粘在身上了,怎么见人?没办法,借用一下咯!”他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却看到远处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竟然就是将他打伤,之后又封了洞口的坏蛋。
“吉列?”龙飞轻声说道,身后本已经举起胳膊准备攻击的他一脸惊讶的又放下了手臂,手中握着的绳子也藏在了身后,神情复杂的目光看向远处走过来的一群壮汉。
“不好,被发现了。”秦悠然轻声说道,远处的吉列正带着人往这边走来,他身后跟着的人穿着和卡卡一样的衣服。
“一定是你偷了他们的衣服,被发现了。”他们立刻想找最近的地方隐藏自己,可是这里除了石头摊什么都没有,情急之下,卡卡一招隐身结界,将他们隐藏。
本来朝着这边走来的人目光并不在这里,他们的目光在石头滩中间的河水中,卡卡舒了一口气,“原来目标不在这里,还不知道隐身结界能不能骗过那家伙呢,他的邪术炼的不是一般的纯!这点雕虫小技恐难瞒过他的眼睛。”
“下去!速战速决!”吉列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几个彪形大汉脱下身上穿着的外套,麻溜的跳下了河里去,只听“扑通扑通”几声响,跟下饺子似的,全都进到了水里。
看起来不深的河面上像滚水起泡泡一样,开始往上泛着白沫,跟着白沫后面的还有数不清的气泡往上涌,接着,一个人从河里站了起来,他张大嘴怒目圆睁,拼死了命去抓住河里的什么东西,那东西挣扎着,溅起很大的水花,河里又紧跟着站起几个人,他们都过来帮忙按住河下。
卡卡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水猴,它惊诧,他们抓水猴做什么?难道尽义务,惩治水中妖孽?吉列是个好巫师?怎么横看竖看,他都不像是个好人,贼眉鼠目的模样看了就让人心中生厌。
看到河里那个浑身长着毛,跟小孩般大小,红目黑面,在水中扑腾的正欢,秦悠然奇怪的问道:“怪物?”,身后站着没有发话的钱可欣回答:“是水猴。”
“水猴?”
“存活于水下,在水中力大无穷,有着‘电风猴’的称呼,上岸以后就不行了,任人宰割,专门吸人血,如水鬼一般摄人魂魄,代替溺死者!”卡卡小声的解释道,总有一种错觉,吉列的目光已经从这边扫过,他能够看到这边的情况,看着河里的几个人,好像在作秀一般,嘴角带着狡诈的笑。
“哦,跟水鬼差不多。”秦悠然恍悟,水中的怪物终于停止了挣扎,被他们拉上了岸,在岸上被拖着,地上一条长长的拖印,它的口中还发出怪怪的叫声,似乎在做垂死挣扎。
吉列急忙扭头恭恭敬敬的说:“族长,这就是我给您说的水猴,就是他在害人性命,不过……”
卡卡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开始有些后悔这逃出来是福还是祸。
吉列来的方向不远处又站着一堆人,为首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他一脸的严肃,没有著拐杖,而是被轮椅推着,身上的威严可见一般。“不过什么?”他眯着眼睛问,眼睛盯着直挺挺躺在地上的水猴,它此刻已经不再做反抗,四仰八叉的躺着等死。
“不过,水猴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畜生,它的背后有坏人作祟,企图破坏我们的风水!”他说完,不怀好意的对着卡卡微笑了一下,手上依旧拿着那把折扇,右手食指在上面比划着什么,扇子从自己的背后轻轻一扇,上面画着的像咒语一样的字直直超卡卡他们奔来。
心知不妙,却已经来不及逃开,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咒语打在自己释放的结界上面,结界如玻璃碎掉一般发出脆脆的断裂声,他们的身体呈现在众人面前。
细雨朦胧,小小的雨滴打在河面上,激起很不显眼的波纹,波纹一层一层的荡起,怎么也无法恢复平静。
“他们是谁?”老者脸上的肌肉抖了抖,似乎很生气,吉列忙上前一步:“他们就是控制水猴的人!我早已埋伏好,只等族长发话,将他们处决。”
“事情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他们毕竟是人,不是水猴,不能说杀掉就杀掉,交给警察局处理吧,不过,如果属实,一定不能放过,最近很不平静呀!很不平静。”身边的几个青壮年轻人齐齐的走了过来,手中刚才绑水猴剩下的绳子举着,四个人的胳膊都被反剪着,动弹不得。
“好的,您放心,我一定处理好。”他笑得很明显,泛着银白色的眉毛一颤,转身对着他们说:“你们好,我们又见面了。”
“我们和你很熟吗?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水猴,也没有让它害人,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秦悠然不服气的说,卡卡将她拉到一边去,用只有他和吉列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你想怎样?”
“还能怎样?你也可以选择撕破脸,无论你选哪条路都斗不过我,尊敬的讙!”他用手中的折扇点点卡卡的肩膀。
“如果不是我大意,你就死定了!”卡卡咬牙切齿的说道,一脸的愤怒。秦悠然刚想说话,也被卡卡拦了下来,四个人刚出了老虎口又进了贼窝,吉列带着一群人将他们连同那只水猴尸体一起带走,关押进了一个破旧的民房里,还好,这里毕竟不像洞里一样不见天日,虽然破,但是个正常的房子,里面桌子,凳子,床一应俱全,只可惜,全都是单数,四个人进去以后显得有些拥挤。
“唉!”秦悠然叹息,听卡卡的意思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封他们在洞里面,打伤卡卡的人,她转身看向卡卡的肩膀,“伤口怎么样了?先不管眼前的事情,养好伤最重要。”
“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这样了,我看,不等送往警察局,他今晚很可能会杀我们灭口!”卡卡坐在椅子上,瞥了一眼站在门口往外看的两个人。
“那他刚才为什么不杀我们?”她看了一眼墙角那只黑乎乎的水猴尸体,往卡卡身边凑了凑,自从开了阴阳眼以后除了鬼,见得最多的就是尸体,无论是人还是动物。
“要么是畏惧他的族长,要么是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人,原因可能就是他无法在众人面前露出真面目。”卡卡走到墙边,盯着地上看。“如果今晚没有动静的话,我们就抓住他这个弱点来保命。”
“不如你先逃,养好伤再来救我!”她心里很乱,卡卡虽然带着伤,但自己出去绝对没问题,只是大家一起逃出去恐怕是不可能的,房子外面住着好几个彪形大汉,其他的屋子也都住着吉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