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话,没有人愿意挪动脚步,刚才的诅咒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无人愿意上前,老夫人生气的又说了一遍:“快点去把他的尸体给我扔出去!你们都是聋子听不到吗?再不动我就让你们全都变成尸体!”
此话一出,果然有效,几个壮一点的仆人上前用手去掰抱着小姐的手,却是没有人能掰的动,有好几个人上前都试了一遍,只有叹气的份,对着老夫人摇了摇头。
夫人上天自己上手,两个抱在一起的尸体纹丝不动,“老夫人,除了把他们的手砍掉,否则估计是掰不开了!”管家怯怯的上前说,他怕老夫人一怒之下牵及无辜,只是这句话更加惹恼了老夫人,她恼怒的说:“把他们拉出去烧掉!想一起殉情,没那么容易!”
听到老夫人的话,又是一阵沉默,“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葬礼取消,带到后面的山上去烧掉!”
老夫人的话如炸雷一样突然响起,暴跳如雷,手里的拐杖咚咚的叨着地面,凶狠的眼神简直能杀死人。
仆人们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去,抬着小姐的棺材去了后山,虽然她没有说明白,但是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后山是个乱葬岗,都是无名无姓的人被埋葬的地方,身份尊贵的小姐被埋在那里,都是于心不忍,无奈老夫人已经发话,谁敢不从,这小姐也真是的,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仇人家的儿子,老夫人逼嫁不从,她就自杀殉情,誓要和司儒善做一对鬼夫妻,没有人能阻拦。
“哎,你听说了没有,老常家的小姐自杀殉情了,而且当天还被人给惊了葬礼。”一个大婶模样的女人悄悄的问自己的男人。
男人不屑的说:“哼,这下常家该遭殃了,谁叫那个老太太那么顽固不化,棒打鸳鸯,闹出人命了不是!”然后他放下正在干活的工具,突然站起来凑近她说:“你知道吗?听说和常家小姐相好的那个,叫司儒善的年轻人,最后吞下的是一块玉,据说将死之人用最后一口气吞下,咽到喉咙里面,等过了上千年,血丝会渗透到玉里面,变成血玉!像这样的东西都是比较邪气的,怨气聚在里面出不去,到时候他们可真要被诅咒了!”
听完他一番神秘兮兮的话,惊得他老婆一阵惊讶,张大嘴,“太可怕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嘘!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这事要是传开了,可不得了,我也是从一个在常家当工人的人说的,他说他是无意从老夫人和一个和尚的对话中偷偷听来的!不过他已经不干了,遇上这种事,谁还敢拿性命当赌注啊!别说了,别说了!”
一根烟快要抽到头了,老头弹了弹手中的烟杆,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传说从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一直到我长大才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只可惜,物是人非,一切都回不到以前了。”
“血玉最后的下落没有人知道了吗?”莫漓和卡卡蹲在大石头上听老者讲述血泊双面人的由来,脑海里勾勒出那个叫珏儿和司儒善两个人的面孔,血玉确实如老头所说的那样,渗透了怨念,很有灵性,但是现在也有人为了贩卖假的血玉,用一种十分残忍的手段制造血玉,将玉塞入狗嘴之中,再封其嘴,狗被活活噫死之后,尸骨埋入地下。几十年后再掘,就可以了。不过,毕竟是用动物的血祭出来的,怨力自然是没有人的厉害,这个司儒善懂得用这种东西作为日后诅咒复仇的媒介,肯定也是对玉有所研究,否则还不会上演这么一出现实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
“当然了,老夫人的一声令下以后,谁敢不从,两具死死抱在一起的尸体被抬上了后山,大火焚烧,听讲这个故事的人说当时的天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血红,天边的云彩都变成了血红血红的颜色,吓得当时的人都不敢正视他们。焚烧的过程更是让人不忍去看,司儒善的抱着珏儿太紧,根本就没人能分开他们,大火噼里啪啦的烧着了,他们的身体渐渐被烧化,化在一起,但是尸体还很完整,这时,突然天上莫名出现一道闪电,带着非比寻常的红光击打在大火燃烧的地方,吓的所有在场的人都四下逃窜,没有人敢再回去看一眼,等人们再回过神,回去的时候,尸体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黑色炭灰般的火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这场诅咒到底生不生效!”老头说完,又猛吸了一口烟,眯着浑浊的双眼为两个小p孩讲故事。
“常家的老夫人为什么不让他们在一起?他们两家是世仇吗?”这下轮到卡卡提问了,恢复了人形的他调皮的趴在莫漓的身边,不安分的扭动着屁股,经过上次九死一生的经历以后,他并没有变的多乖巧,屁股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就跟着莫漓跑回了村子,打听双面人,为了让失去一条尾巴的屁股好受一些,它只好趴在石头上,每次它想要试着坐起来的时候都痛得想跳起来,被莫漓狠狠的笑一把。本来他们已经打听了好多天,一直没有消息,就在他们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遇见了一个老头,老头考虑了再三才告诉了他们,虽然他讲话的速度能把人急死,但是这也是唯一的线索,可不能惹火了老人家,否则他们将一无所获。
“世仇?他们也算是吧,只不过,怎么说呢……听我慢慢讲来!”他咳咳了两声,又吸了一口烟,这才娓娓道来。
“珏(jue)儿的名字是叫常沐珏,是常家的大小姐,自幼精通琴棋书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是就在她等待家人给安排好要嫁的人家的时候,突然她的父亲病倒了,亲事暂时就给耽搁了下来,她的父亲没出三天就因病身亡了,家里人悲痛万分,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突然得上怪病而死,于是在多番打听以后才直到,原来父亲是因为和别人赌玉,结果他下了很大的功夫却赌到了一块烂石头,但是这种眼力问题能怪谁,他又气又急,于是病倒了,就这么一病不起。常珏儿心痛不已,她和父亲的关系最为密切,一心想为父亲报仇的她逃出了家门,发誓不报仇就不回来。”
“什么是赌玉?”卡卡突然插话,居于深山里的它如初出茅庐的小牛犊,什么也不知道,而莫漓也跟它差不多,睁大双眼看着老头,等待他的回答。
“赌玉其实就是赌石头,是一种交易方式,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盛行了,就是卖家出售玉的原石,买家在购买之前不允许看,买到以后也可以再次转卖出售,或者自己切开看里面的庐山真面目,如果是一块好玉那么就是赢了,如果是一块烂玉,那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最初的人们也都是盲目的猜测,一直到后来,人们积累了经验,买的时候会根据玉的成色和玉质的好坏来判断里面到底有没有价值连城的真玉!珏儿的父亲只是个财主,但是却对赌玉十分感兴趣,从刚开始得小赌变成了后来的大赌,大到变卖一半的家财,经验越来越丰富以后,他就开始洋洋自得,终于,一不小心的失利让他走上了不归路!”
老头的眼睛里闪着复杂的眼神,不知是在为故事里的苦命鸳鸯而伤心还是被自己的故事带动的有些伤感,面对莫漓看过来的眼光,他躲开了,拉起衣袖擦了擦眼角。
妝古斋是镇上最有名的玉器店,而它也同样经营着另外一样生意,就是赌玉,虽然不知道老板是谁,怎么做的宣传,但是这里的赌玉活动兴盛的很,每天都有很多人神采奕奕的抱着不知是宝贝还是破烂的石头来等待买主,偶尔玉器店也会自己高价买下一块玉石,再以双倍甚至三倍的价钱拍卖出去,玩这项活动的人们一直乐此不疲,只要一有东西就往这里跑。
这天店里刚开门就进来一个模样俊俏的男子,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一进门就张望:“人呢?听说今天要赌那块镇店之宝,我先订下了,东西拿来我看看!”他的声音圆润光滑,没有丝毫杂质,眉目很秀气。
“好的,您少等!”店里的伙计一看此人的样子,立刻掀开帘子进到了屋里,不多时,里面就走出一年轻男子,他礼貌的说:“我就是司儒善,要看玉的跟我来!”说话间,已经先一步拉开门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衣男子打扮的男子其实就是常沐珏,她本来满腔的怒火,在看到司儒善出来的一瞬间好像被浇灭了一点,并不是她贪恋男子的美貌,而是她怎么也从他身上看不出一点杀人凶手的样子,她打听了很多个人,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和司儒善赌玉才会输的那么惨,最后让自己不安的死去。她离家一个月,终于找到,这个杀父仇人正在经营一家叫做妝古斋的店,她猜测他一定是用卖给父亲的那快烂石头的钱买来的,一想到这,她就恨得牙痒痒,看到她眼中出现怪异的神采,司儒善问:“请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常沐珏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今天她已经下定决心为父亲报仇,她想看一看这块镇店之宝是真是假,赌一把,她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去学习鉴别玉的真假,不知学到的这些皮毛管不管用,但是时间有限,她可等不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
“这个就是?”她指了指一张大桌子上放着的石块,这块石头在别人看来就是一块路边的大石头,表面上有一层皮壳,由于氧化的作用,皮壳已成褐红、褐黑或其他各种杂色,从外表上,并不能一眼看出其“庐山”真面目。学了这么多天,她还是头一次实践,用小锤子轻轻擦掉一点点上面的外层,露出少块的玉质。
“我出五万两!”常沐珏手捏了捏,满手心的汗,因为她这次出来是有备而来,但是在一个月的在外流浪期间也几乎快要花光了,她要量力而行。
“呃……姑娘,这个并不值这么多钱的!”司儒善好心的提醒道,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不是后悔说价钱高了,而是后悔自己的鲁莽。
“难道你有钱也不想赚吗?”她恨恨的想,突然又意识到:“你怎么会识出我的女儿身份?”她大惊失色。
“不好意思,你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有哪个男子会长的这么清秀,又有哪个男子耳朵上会有带饰品的耳洞。姑娘,这里不适合你呆,还是请回吧!”
“哼,你是看不起我吗?我偏不走,这个东西我要定了。”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
看到她执意要买,司儒善不知该怎么劝说,只好不予阻止,他知道赌玉赌红了眼的人根本是劝不了的,只是这样东西,他只准备最高出二万两黄金的。
常沐珏刚一走出门口就有一个彪形大汉叫住了她,长着络腮胡子一脸横肉,口气很强硬的说:“谁说卖给你的,这东西我出价十万,你现在必须卖给我!”
“什么?十万?我考虑一下。”她佯装将手里的宝贝抱的更紧了,这其实只是她安排的一场戏而已,这个汉子是自己花了一千两雇来的人,她准备耍个小伎俩,如果有人出更高的价钱要将她手中的东西买走,也许店主就有可能再出更高的价钱再买回去,然后她就可以哄抬石头的价钱。
“不用考虑了,少在我的店门口抬价,这个人的石头也不是你想拿走就拿走的。”
壮汉不听他的话,一拳上来已经接近他的鼻子一公分的距离,他身体丝毫不动,只是脸偏了偏,就躲过了风一般袭来的拳头,潇洒的稳稳站在原地。
“苍天那,愿望要破灭了!”她心里暗暗叫苦,而司儒善已经将她拉到了身后,护住了她,温柔的说:“不用怕,有我在!”
看起来书生气十足的司儒善有这么厉害的一面,倒是让常沐珏很吃惊,她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一身浅紫色的衣服,眼神略带忧郁,此时眉头紧皱,双手后背,面对壮汉的纠缠,他似乎很沉着,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在敌人面前略显单薄的身躯有什么不妥。
“这位大哥,您请回吧!”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眉头舒展开了。
壮汉看了看常沐珏,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她并没有任何表情,壮汉上前飞起一脚势要踢在司儒善的面门上,被他轻巧的躲了过去,她更加感到吃惊,难道他会武功?司儒善躲开壮汉的一脚以后,只是手动了动,身体连晃悠都没有,壮汉一声哎呦,已经躺在地上,脸上多了一块红印,然后看了看常沐珏,又看了看司儒善连声叫嚷着要回来报仇,就跑了。
看着常沐珏目瞪口呆的样子,司儒善好心的提醒:“常小姐,借一步说话!”
“恩?你说什么?”
“常小姐,我知道你觉得你父亲的死都是我引起的,但是实情我没办法告诉你,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报仇,那么你就回家好好再练练,无论是用武力也好,还是用其他方法,只是你今天用的方法真的很拙劣,我没办法不识破!”
“你是怎么知道的?实情是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告诉我!”
“你走吧,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他挥了挥胳膊,开门送客。
“不,你今天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了!”她固执的不走,坐在门口的石狮子旁晃荡着腿耍无赖,话说从小到大,她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原来还这么有耍赖的天分,心里竟然觉得很舒坦,这比文绉绉的琴棋书画好玩多了。
“你……”他刚要说话,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然后话也来不及说,快速跑回屋里,常沐珏紧跟其后,但是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打开自己的房门就已经看到六个木头人都掉在了地上,床边一片狼藉,木头人身上的符咒已经掉下了好几张,而用来镇守木头人的那块玉石也裂开了一条细细痕迹。
他捡起地上的木头人一一放好,排列在桌子上,然后将那块形状奇特的玉石放在木头人的旁边,咬破自己的手指头,将血滴在玉石裂痕的地方,渐渐的,玉石用一种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慢慢的愈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完美无瑕状态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样都震不住你,难道你非要让我毁了你才行?”他口中轻轻的说,然后才想起来常沐珏一定跟在身后,他转身看着她。
“这是什么?”
没等司儒善说话,窗外突然有人喊:“有人闯进来了!”突然,声音像被掐断了一样,安静了,然后他就闻到了不对劲,是有毒的气味,他将桌子上的东西包起来背在身上,拉住常沐珏的手迅速拉动机关,床铺上出现一个暗道,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已经跟着他跳了下去,两个人已经进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啊!!!”她吓得哇哇大叫,紧紧的抱住他,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终于落地的时候,她才看到自己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不好意思的挪开了身体,她这才说:“这是哪里?”
“密室”他的声音响起,手里的蜡烛已经点燃了一根,墙上的灯亮了以后,她才看到这里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和住家户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很多很多的书,这些书成堆成堆的放在一个架子上,比一个人还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