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她,还不能理解,如此才深有体会。
付支书望着龙衿淡静的脸庞,细腻的肌肤上泛起淡淡的萤光,挂在眼角的似笑眼神,莫名的安抚了他心中的伤痛,他的眼神也转为见到自家小辈似得慈爱之色,温和的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
“龙衿!龙的传人的龙,青青子衿的衿。”
付支书细细将她的话重复一遍,笑道。“哈哈,好名字,龙的传人。你可以叫我付伯伯。”
他含着期待的目光,注视龙衿。也许是因为她将儿子带回到他面前,让他得以寄慰。又或许是其他不知名的因素,将他对儿子的情感转移到眼前之人身上。
“付伯伯。”龙衿乖巧的唤他,眼睛眯成一条线。
付支书在听到她乖巧的喊自己时,那还略带些稚嫩的清脆嗓音,让他满是伤痛的心抚平。
龙衿的目光再次转到之前注视的那窗户下的两个半人高的花瓶,指着它问道。“付伯伯,那两个花瓶是你专门放在那的?”
付支书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疑惑不解。“不是,是别人送的。怎么了?难道龙衿也会看风水。”
闻言,龙衿狡黠一笑,“如果我说我会,你相不相信?”
“自然相信!”付支书爽朗笑道,从她能让他儿子现出身形的时候,她说的话,他都深信不疑。只看向那两个花瓶,疑问。“那两个花瓶有问题?”
“嗯!如果那两个花瓶放在那时间再长些,付伯伯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儿子了。”
这句话咋一听来,有点危言耸听的感觉。可付支书却眉头深锁,那两个花瓶是前不久一个下属送给他的,说摆放在这里,可以美化环境,他当时也没在意。
此时听了龙衿的话,可不就是那花瓶才送来没一个月,他儿子就出事了嘛!“付伯伯,你是不是还有个女儿,身体上有自母胎里就带着疾病?”龙衿见付支书眉头深锁的盯着那两只花瓶,又问。
付支书闻言,脸上露出黯然的点点头,“那孩子打小就命苦,前不久听说外国有先进的医疗技术,我就让她到国外去接受治疗。”
本来,膝下儿女双全,是他最骄傲的事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女儿的病,让他每每想起都挂怀担忧。
可龙衿是怎么知道的?他收回盯着花瓶的目光,想起她能看到邵先的事,只以为是邵先告诉她的。了然的笑道。“这事,是邵先告诉你的吧?他很疼爱他妹妹。”
龙衿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付绍先在将自己的话说完后,就离开了,哪会跟她说这么多。她不过是从他的面相上看出的。但听他如此说,龙衿也并未戳破,视线再次锁在那两只半人高的花瓶上。
她内心此时正泛疑惑,按照风水之说,在办公室内摆放花瓶,原意是为了招财之用。除此之外,摆放花瓶也逐渐成为主人身份的象征之一,尤其是那些身份显赫之人。
而且,花瓶能将周围的磁场氛围转变,带来和谐的气氛。尤其是家居内,因花瓶的瓶字谐音于‘平’,有着平安,富贵,和谐的寓意。
但是,现在付伯伯的办公室里这两只半人高的花瓶,它们所放置的位置,除了是在煞位上以外,还隐隐有守卫的势头。
若非因为知道付绍先的事,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既有煞,又有侍的方位会将人克死,真真是凶煞齐重的‘元首’。
龙衿走到花瓶前,四处观察了一圈,直到在花瓶与墙壁紧挨的一处隐蔽位置上,发现一面只有掌心大小的镜子时。她眼皮微抬,看向另一个花瓶的同样位置上也有个一模一样的镜子,才豁然开朗。
她将离自己最近的那面镜子拿起,放在手心上,发现镜子的镜面是凹陷下去的,与风水上的八卦镜有几分相似。
龙衿漆黑的瞳眸一闪,蹙了蹙眉,转身问坐在沙发上的付支书。
“付伯伯,这镜子是哪里来的?”
从见到龙衿从花瓶后拿出一样东西时,付支书心里就有种不好的念头,此时听到龙衿问他,他的脸完全变色,走了过去看龙衿手心的那面镜子。
“这里怎么会有镜子呢?那两只花瓶自送来后,就一直没人动过。”
龙衿指指另一个花瓶的阴暗处,“那里还有一个!”
付支书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从另一个花瓶的背后取出镜子,与龙衿手里的完全一样,心里恼怒不已,愤愤的冷哼道。“哼!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然龙衿却认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肯定还有什么是她没有发现的。她又将屋内的所有摆设看了一遍,仍是没有找出任何不对的地方,甫一抬头看向窗外,浑身猛然一震,不禁暗道,是攻心煞!
从龙衿所站的位置看向窗外,正见在市政厅大楼的外围道路旁,那一排枝叶繁茂的梧桐树的深处有一根电线杆非常突兀的矗立在那!乍一看,那根突兀的电线杆就像是一支蓄势待发的箭矢,直冲着龙衿所在的位置,且杀气正溢。龙衿的气息一窒,再低头看手中的凹镜,此时竟怎么看怎么像那靶心,吸引那箭矢朝此射来。
又恰巧的是,这镜子正放在房间的煞位上,煞气与杀气相聚,在此常驻留之人,不死都不行,而且还是祸及全家!
龙衿眸光泛冷,利用风水杀人,够阴损的!
付支书敏锐的察觉到龙衿的变化,见她冰冷入骨的眼神,一怔,问道。“龙衿,怎么了?”
“付伯伯,除了那个闫松,还有人想至你于死地吗?”龙衿转头,微敛冷眸,看付支书清白交错的脸上,印堂黯淡无光。
“应该不会再有,即便有也多是以闫松为首!”付支书思索了下摇头。
龙衿点点头,指着窗外说。“付伯伯,你看那里的电线杆,像不像一支张满弦,蓄势而发的箭矢?”
付支书一开始还没发现,听龙衿的形容,就越看越像。
“你再看手里的这镜子,像不像练箭时用的靶心?”龙衿接着说。
付支书低头看拿在手里的镜子,又抬头看窗外的那电线杆,如此反复几次,脸色变得惨白透明,整个背脊都在发寒,额角也溢出冷汗。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的……”龙衿转而顿了下,望着付支书越来越苍白的脸,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似是看出她的犹豫,付支书惨白的干笑,最受打击的事都已经发生了,他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他深深吸一口气,说。“龙衿,你继续说吧!”
龙衿手放在付支书的胳膊上,无声的宽慰,才有缓缓开口。“那一排梧桐的枝干全是漫天射出的箭矢,伤的却是血脉至亲的人。我想若不是你事先让你女儿安排到国外治疗,这次出事的应该会率先是她,而非是你儿子!”
“这就是攻心煞的厉害之处,诛人先诛心,待尝遍噬心之痛时,才开始伤己之身!”
付支书怔怔倒退两步,痛心疾首。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地,他率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国外还在接受治疗的女儿,忙问龙衿。
“那我的女儿会不会有事?她现在还在接受治疗,要是她再有事……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若连女儿都失去了……”他话没说完,只余粗重的喘息声。
龙衿为他这举动,冷眸渐暖,通过原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将自己的内力缓缓注入他身上,平缓他此时的情绪,嘴上安慰道。“付伯伯不要担心,她在国外离的那么远,就是有也到不了她身上。而且,我既能指出这些问题的所在,就肯定有办法解决它们。”
排除一开始自己将付绍先带来,是场交易,还在圆了付绍先的遗憾同时,也让眼前的老人得以寄慰。之后更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如表姑婆和莫爷爷看自己时的慈爱眼神。
这让龙衿动了恻隐之心,不为其他,只想要去帮助这个无助的老人。
而龙衿所不知的是,就因她这一时的恻隐,将她推向了另一个起点,为她在玄术界的成就之路拉开了序幕。听龙衿说能解决,付支书眉眼之间的郁色渐缓,急切问道。“那这攻心煞要怎么化解?只要你说,付伯伯马上就去办!”他不想自己的女儿再步上儿子的后尘。
“付伯伯先别急,让龙衿先想一想。”龙衿狭长的凤眸微眯,隐去一抹寒光。要化解的办法很多,也容易,只要将那根电线杆弄断就是。
但龙衿却不想就这么便宜了那心存歹念之人!
玄术自古被传承下来,其本意是为了趋吉避凶,造福谋利。然却被有心人利用,为了一己之私去害人,甚至是杀人,又因得不到确实的证据,无法被法律制裁,继而能逍遥法外。
虽然,他们在这么做的时候,有损自己的阴德,可其罪却当诛!
龙衿嘴角隐隐扬起一抹凉薄的淡笑,目光锐利的望向窗外,锋芒毕露的气势骤然闪现,一眨眼又被收回,令一直看着她的付支书只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他摇了摇头,再望去时,她一如既往。可心里还是无法释疑,刚刚在一刹那间,他从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身上看到了一股浑然傲于其上的气势,似要出鞘的利剑,倾泄出暗芒晃了他的眼。这种感觉,一直在他心底萦绕不去!
察觉到身边异样的目光,龙衿敛了敛神,嘴角的淡笑回暖,轻轻柔柔的笑道。“付伯伯,龙衿想到一个好方法!”
“嗯?什么方法?快说说看!”付支书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
看到他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龙衿暗松口气,心里则暗斥一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在政界混的老油条。
“付伯伯觉得,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如何?”她细眉轻挑,右手持着凹镜置于面前,左手手腕旋转,剑指向着凹镜,连连打上几个不同的手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