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象吗?我从来不敢出门,因为天上可能会飞来石头,大马路上可能会突然破一个坑,就算坐在整块石头雕刻的房间里,天上都可能会打下一道雷,将屋子劈倒,好几次我都差点因此殒命。直到我十八岁的时候,诅咒之力戛然而止,仿佛一切的噩梦都过去了。”
“我来到南州,像普通女孩一样,开始了读书的生活。可是我太天真了,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与我非常要好的女同学突然发狂,拿刀追杀我,就是这一次,我遇到了你的爸爸和萧朋。而这个时候,发狂的同学突然清醒了过来,我感觉诅咒的力量真的消失了,从所未有的轻松,我意识到萧腾和萧朋两个人,可能会改变我的命运。”
她是回到了曾经的青葱岁月,“我接近了他们,从萧朋口中得知,原来萧家在古代有人做过皇帝,家里还有一枚传国玉玺!”
说起传国玉玺,她的眼中露出志在必得的霸气,仿佛也不是柔弱的女子,而是争夺天下的大将军。
“我觉得那枚玉玺可以克制诅咒,于是救助前辈。原来萧家竟有一股紫薇之气,而且非常明亮,说明萧家在近代肯定会有人登上帝位。而被紫薇之星照耀的人正是萧腾。每一颗紫薇帝星降临,同时都会伴随诞生一颗灾星,这个人正是萧朋,他天生反骨,与萧腾在一处时,可以扰乱天机。”
她的眼中露出强裂的欲望,仿佛囚徒看到自由的曙光,激动地道:“后来的三年里,我们一起读书,还……产生了感情纠葛,命运相连,终于将身上的诅咒之力,彻底消除了。”
林可卿的手有些发凉,紧紧地搅在一起,生怕听到她嫁萧腾,只是利用他的话。
林玉莹并没有让她失望,声音变得梦幻而缥缈,仿佛初恋的少女,脸上染了浅浅的粉色,光彩照人:“我自由了,我和萧腾相爱了。”
说完这句话,她完全从激动的情绪中抽离而出,变成了林可卿初见时的“萧夫人”。
“谁知道萧二老爷为了制衡他,将他与贺家的小姐贺晓蝶订婚。”她眼中露出棋逢对手的兴奋,和对失败的情敌的鄙夷,“她爱萧腾,心机用尽,还是输给了我。”
她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我嫁给你的爸爸。不久之后就有了你,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可是好景不长,贼老天就是跟我过不去。在我怀你之后,诅咒之力又重新回来了。我担心出变故,以养胎之名闭门不出。几个月之后,我收到了一张传讯符,有人绑架了你的爸爸。”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微沉,“这次不同以往,对方是修士,那个时候前辈正好闭关,我只好孤身前往。”
“我资质平庸,只学了些粗浅的道术,被对方重伤,他正要取我性命,在我腹中才七个月的你突然发作,引来一道神雷,将他活活劈死,接着使是天降异象,我在漫天神光之中,生下了你!”
林可卿目光明亮如星,双手托着腮,听得津津有味。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出生,竟如此曲折。还能跟白娘子家的许仕林一样,在娘胎肚子里就能保护妈妈了。
“可是,异象过后等待我们的,是比原来还要恐怖的诅咒,它不像以前,好像还有所顾忌,只能在暗处出手,这次它不顾一切,想要将我们母女抹除,我意识到你可能就是解除诅咒的关键,所以它不能忍受你的存在,于是我引来了萧朋,对他施展催眠之术,让他以为你是他的女儿,并将你带走。我和你爸爸回到萧家,对外宣称你胎死腹中,并诏告了天下。”
林玉莹自豪地道:“我以星盘推演,果然发现,我与你爸爸的女儿‘死去了’。这是我第一次取得了胜利,我也找到了对付‘它’的办法。”
林可卿像听故事一样,紧张得不得了,虽然知道自己最终平安,仍旧揪心不已,听到此处才松了一口气。
林玉莹的神情却还是严峻,显然事情还没完,她继续说道:“不知道是不是经过那件事情,你爸爸好像也被沾上了诅咒,变得非常倒霉,事业受挫,从前在家族中支持他的人也倒戈易帜,可以说是腹背受敌,寸步难行,于是,他秘密地将我送到杭州。”
“你被萧朋带回家去,常常夜半受惊,医生都说很可能养不大,我怀疑诅咒的力气只是被削弱,并不是消失。担心它找上你。于是化名与萧朋假结婚。我与萧腾结婚后,萧朋自暴自弃,风流无度,在外有许多情人,其中以何媛最为嚣张,我们婚礼当日,她带着女儿闹上婚礼来。”
“我发现她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她的女儿萧婉姝正好比你小三个月。若非你早产,她的生辰也与你非常接近。更神奇的是,你跟她在一起时病痛就像被分走了一半似的。于是我以此事为借口,眼萧朋离婚,他很快就跟何媛结婚了。”
说完了往事,她伤感地捧起林可卿的手,放在脸上摩挲,眼泪滴滴落在林可卿的手上,带着些冰凉的冷意,林可卿拍了拍她的手,表示事情已经过去了,自己并不介意。
林玉莹恨恨地说道:“萧朋是个极度自私的人,她憎恨我,就迁怒于你,我知道你在他们家过得不幸福却毫无办法,只能让前辈守护在你身边,让你少受折磨!”
她说到这里,前因后果皆已明了,林可卿再次认识到了诅咒的可怕,佩服林玉莹只凭一颗强大的母爱之心,竟保住了她和严格,甚至还能反抗。
“那严格呢?”
林玉莹道:“我怀严格的时候,担心他会重复你的命运,于是在全国的医院寻找生辰八字与我相近,怀孕时间与我相近的女人!天不负我,我找到了四个条件符合的孕妇!这一次我在普陀寺生产,诅咒果然又来了,幸亏有护山大阵保护,才艰难地生下了他,同时我那些女人也同时生下了四个孩子。”
林可卿听到这里,觉得手脚有些冰凉,迟疑地道:“那四个孩子中被你带回萧家的小孩,是不是被萧瞳推到荷花池里淹死的那个?另外三个小孩子,是赵宇龙,程文和刘鑫是不是?”
她早已发誓,要把自己练成铁石心肠。对待敌人她能心狠手辣,为省事,也能视旁人的痛苦于不顾,可是为了救自己孩子,不择手段地利用孕妇和婴儿,她自问是做不到的。
林玉莹在说起这些孩子时,脸上的表情十分寂寞,但是没有悔意。
她能做下这些大事,何等精明,看出女儿所想,悲哀地道:“我知道你不会赞同我的做法,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得让你们活着,哪怕让我死后下地狱都可以。我已经尽全力保护那个孩子,把他当成亲生的,可是萧瞳和萧朋一样,身负逆命之气,遇到那个孩子时,就像遇到了命中的宿敌,突然潜力爆发……酿成了悲剧。”
她眼中露出些疲惫和愧疚,是想起了那个乖巧可怜的孩子,但这个情绪只保持了一瞬,她继续讲述:“这个孩子死去后,我让萧瞳在小黑屋给他守灵,成为萧瞳磨不去的梦魇,一辈子都要受尽的折磨。”因为她知道,萧瞳其实想杀死的人是严格,若非萧家人不允,她早就让萧瞳为那无辜的孩子偿命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林可卿虽然不赞同她的做法,却理解她。因为如果换做是她,她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如今,除了那个死去的孩子没有办法外。她会尽量地弥补赵宇龙,程文和刘鑫三个人。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虽然常受同学欺负,也是出了名的灾星,可是不管遇到任何意外,受伤生病的都是身边的同学,她自己倒是安然无恙地长大了。
只有一件事,她心里有个结。
林玉莹智谋无双,不仅能替她改命,还安排了老和尚在身边保护,那她十八岁生日那一天,又怎么会发那件事?
她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林玉莹沉默,老和尚长叹了一口气,指着林玉莹道:“都是你做的孽!”
林可卿大惊,难道这件事情跟自己的妈妈有关?
林玉莹不敢直视女儿,愧疚地闭了闭眼睛,才鼓起勇气看着她,道:“这件事情的确跟我有关,但是请你相信我,最后的结果并不是我的初衷。”
林可卿知道她的爱子之心,当然不会以为她是故意害自己,可是这件事情是她两世的恶梦,不能不解。
老和尚见她不敢开口,接过了话头,道:“差不多是六十多年前,京城有个姓秦的世家发生了怪事。他家的少爷突然身患恶疾,许多大医院都查不出病因来,不得已求到了普陀寺。我观他分明是帝王之相,紫微之气却盛极而衰。为了救他,我赶到京城秦家,发现他们家每个人身上都有紫微之气,据秦家人所说,他们家族每一代人中,必有一个人身患怪疾,好像是用一个人的牺牲,换取全族的平安和兴盛。”
“我也没有办法解除这种诅咒,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让他们买了具患重病而死的尸体,以那公子之名做了法事,并昭告天下,后将他带回了普陀山收为弟子,从此无名无号,没想到歪打正着,他的病不药而愈。”
“你的母亲发现紫薇之气可以克制诅咒,于是打上了秦家的主意,调查发现秦家有一子,名为秦朗,英俊潇洒,为人正派,是秦家这一代最有紫微之气最强盛之人,就想将他引来,与你相见。”
林可卿没想到,在她以为只是一场意外的时候,背后竟还有这样一段因果,想到秦朗曾经是自己的相亲对象,她感到一阵厌恶,脸上便显露了出来。
老和尚曾亲眼目睹了林可卿的崩溃,责怪地看着林玉莹,却终究怜她一片爱子之心,不忍苛责,道:“为此,她还利用我将徒弟哄回来,使其与铁头辨经,铁头趁机装病,指明要来南州医治,我徒闯下大祸,秦家来人,正是秦朗,你生日那天,本来会有一个完美的相遇,谁知道,半路出了幺蛾子!”
他说到这里,林玉莹接着道:“秦家是京城最兴旺的家族,不少人盯着,所以秦朗来南州的事情,走漏了风声。同时收到消息的是贺家。就是当年你二祖父为你父亲订下婚约的贺晓蝶。她至今未嫁,却有一个私生女,叫叶媚!她想让叶媚勾引秦朗,买通了酒店的服务员,在秦朗的酒里下了媚药。秦朗喝了酒,却没有中圈套,而是离开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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