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蜥蜴,被踩个稀巴烂。
似如同九翼道人,被结果了性命一般。
可谓大快人心,众人鼓掌称道。
“没用的,是脱身术。”吴有匪皱眉道。
副官凝不明,“什么脱身术?”
“民间一种下九流的幻术。”吴有匪见多识广,解释道。
副官突然惊觉,道:“糟了,大帅!”
吴家军都在忙前忙后,追那个刺杀吴军阀的九翼道人。
倒是把卧室里的吴军阀给忘了,眼下单独在卧室中。
也不知是否安全,一行人忙不迭的冲了进去。
吴军阀在卧室里,没人管他。
没法叫人打水过来,便用洋酒自己把眼睛里的粉末洗干净。
眼圈被酒精辣的红红的,人倒是没什么大碍。
吴有匪小声差遣陈云,“去,给大帅打一盆水。”
副官进门,立时告罪,“属下来迟,请大帅责罚。”
“谁也没想到,这个牛鼻子,是来刺杀我的。”吴军阀请副官坐下,给他倒了一杯酒。
“谢大帅。”
副官坐的端正,表情一丝不苟,“只是属下不明,他怎么会如此巧合的揭榜,借机接近大帅。”
“此事怕是老三,故意设局引狼入室。”吴有匪从陈云手里,接过了打了清水的铜盆。
蹲在吴军阀身前,帮他清洗眼睛。
副官眸光一凛,“三少爷跟他是一伙的?怎么可能!”
“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恒儿若想杀我,我的头早就被那牛鼻子割下来了。”吴军阀喝了一口酒道。
吴有匪嘴角挂着浅笑,“三弟怕是从胡屠户一事,就看出来,镇上的尸妖来的巧合。”
“尸妖是人炮制出来的?!”吴军阀快人快语。
副官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反驳了一句,“不对啊,不是说人死后的尸身,恰好被雷劈中,才会成了尸妖。”
言下之意,是觉得尸妖大都是自然形成的。
“可你们想过没有,就算胡屠户是那夜打雷,自己成的尸妖。”
吴有匪帮吴军阀擦过眼睛,随手把帕子扔回铜盆,“那他是怎么知道,要吃一百个人,还要吃自己至亲之人的内脏才可。”
铜盆里的水接触到帕子,一开始并未有什么。
逐渐的水中,出现了黑色的墨染。
墨染晕开之后,一盆清水变成了乌黑色。
“如此说来,是有人告诉尸妖,成人之法!这人……多半就是来府上招摇撞骗的九翼妖道。”副官总算是想明白了。
所以,一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背后。
一直都有一个始作俑者,其真正的目的怕就是要刺杀吴军阀。
要知吴军阀手握重兵,杀他可不容易。
只好用些下三滥的邪门歪道,要不是吴凌恒提前看穿。
眼下,怕早就性命不保。
吴军阀盯着那盆水,眼皮跳个不停,怒道:“妈了个巴子,九翼道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来杀老子。别让老子知道,是谁指使的”
他心里是很气的,虽然表面上没说。
可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若非吴有匪身上有天罡纯阳之气。
刚才给他擦眼睛的时候,偷偷的用纯阳之气洗涤他眼上的阴气。
恐怕这对招子,从今往后就要废了。
“眼下庆州战事吃紧,会不会是……”副官提醒道。
吴军阀轻哼一声,“不会是姓段的那个臭小子,他是留洋硕士,最不屑的就是鬼神妖术。”
“那就是沈从之的上头?”副官低语道。
吴军阀也不知是不是如副官所猜,笑出声:“太多人想杀我了,谁知道呢!”
事实正是如此,眼下几大军阀割据一方。
民国zf又才成立不久,吴军阀这样厉害的军阀头子。
是各家眼中,眼中钉肉中刺。
就那个行骗的九翼道人,还真难以猜准是哪一方势力派出来的刺客。
“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先不要乱猜,日后自有分晓。”吴有匪轻轻一笑,似不怎么把此事放在眼里。
给陈云使了个眼色,让他端盆出去倒了里面的污水。
吴军阀这才想起今夜,是吴有匪带人前来救驾,“有匪,今夜,你怎么知道他要刺杀我的?”
难道这小子比一般人都聪明,九翼道人进府就知他除了是个骗子,还是个杀手。
这世上有这么聪明的人吗?
“是因为这个,沈大人前几日交给我的。”吴有匪这个时候,才把沈从之的锦囊给他。
锦囊上,不过寥寥数字,【头七之后,张榜招贤,超度施法。】。
吴军阀看到了,眼皮跳的更厉害了。
心忖,这死小子,不仅死后设计连环计弄死了尸妖。
连头七之后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
想想又觉得,是哪里不对。
难道这小子打从一开始就没死?
吴军阀缓缓出口道:“他怎么给你,不给我。”
“怕您一枪毙了他啊。”吴有匪道。
吴军阀哼哼了一声,“说的好似,他给了你,我就不会毙了他。”
“少帅是因为看了这个锦囊,才提出要张榜,请道士来给三少爷做法?”副官问道。
吴有匪道:“正是!”
“可是锦囊上,并未写明,让你今夜带兵保护大帅啊。”副官提出了疑问。
吴有泯然一笑,“我只是根据之前的情况,猜测的。”
猜测有这么准吗?
吴军阀心中冷笑,压根就不信吴有匪的话。
心忖,他这两个儿子好生厉害。
这样大的事沆瀣一气,串通到一起。
连点口风都不漏的,害得全家人伤心欲绝。
吴军阀干巴巴道:“你们俩是不是串通过?”
“父帅误会了,我是见那妖道给三弟吃的丹药赶尸匠养尸的丹药有些像,才猜测他今晚可能会有所行动。”
吴有匪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尴尬了。
吴军阀有点不信,“真的吗?”
“真的,你不信可以找老三出来对峙,对了……老三人呢?”吴有匪自知应付不过,便抬出吴凌恒做挡箭牌。
不过这事吴军阀,还真是冤枉了吴有匪。
他在看到这锦囊的时候,便想到这有可能是吴凌恒“引狼入室”的计谋。
若镇上出现尸妖的事,乃是背后有人兴风作浪。
尸妖虽除,可背后那人不会善罢甘休。
若不把此人引出来,父帅在元术镇上的安全便十分堪忧。
听吴有匪说起,大家才发现吴凌恒不见了。
吴军阀也觉奇怪,“大半夜的,能去哪?”
“会不会身子乏了,回去睡觉了?”副官问道。
吴有匪断然道:“不会!”
今夜出了这么大的事,心是有多大。
才会什么都不考虑,什么都不解释,直接跑去睡觉。
——
话分两头说。
吴军阀等人,正奇怪吴凌恒的去向。
实则,他在九翼道人被追之时。
便推着轮椅,往府外去了。
婉兮一早就发现他的动向,默默的跟了一路了。
突然,他的轮椅停了下来,“跟着我做什么?”
“夫君,你要去哪儿?带上我吧。”婉兮小心翼翼道。
他低头冷笑,“我去阴曹地府,你也去?”
“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就随你去。”她从后面牢牢的抱住他,不肯松手。
他道:“那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再等等,我好想你。”婉兮落泪了,把他抱的更紧了。
不消须臾,又犹豫了。
怀抱缓缓的松了,这样拘他太不懂事了。
夫君有自己要做的事,有他想要去的地方。
他低头轻笑,“怎么又肯松手了?莫不是想和我在一起的决心不够。”
“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直到永远,但我不能……”拘着你。
婉兮从前怕羞,从不敢说这样露骨的话。
可是,他死了。
马上就要走了,要去阴曹地府了。
这一去!
这世上再也没有这样的人了……
若不是腹中骨肉,她真想立刻随他一起走。
他转过头来,竟是一副没脸的样子,“我这般模样,你不怕吗?”
“怕。”
她惊了一跳,小脸煞白。
那张白板一般的脸,看了数次。
还是莫名的,觉得惊悚。
尤其是那张脸的中间,还有一条红色的血线。
可是这道伤痕,是为了救她才有的。